萧国四十二年冬。
萧燕燕身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就那么僵硬的站在大殿外,满面泪水。
冰辛的冷气混着浓厚的血腥侵袭着她的呼吸,难闻至极,令她心口一窒。
那个原本应该坐着她父皇的皇位上,如今坐着的却是那个她熟悉万分,却又陌生无比的男人。
而她的父皇,萧国的皇帝,此刻已是再无声息的尸体。
一别不过数月,明明他送的玉还握在掌心,明明他走时,他们还是彼此相知的夫妻,他还亲近吻过她眉眼,唤她一声燕燕
可现在,他成了害她父母亲人,灭她故国乡里的仇敌!
韩德让,那个曾看到血就发抖的男子,终究因为家国的亡败而成长。
萧国皇室,暴政苛刑,天感百姓深受凄苦,遂临梦于朕,推翻暴君,重建盛世,今日起,改国号夏凉,世上再无萧国!
他冷峙的声音响起,冰的萧燕燕浑身一抖,霎时清醒。
韩德让,放了我皇兄!
一句话,听起来硬气,却满是哀求。
燕燕,萧家的儿女,只能站着死,绝不苟且活!皇兄气急的声音响在耳畔。
萧燕燕却没有看他,只是望着面无表情的韩德让,无声的对峙着。
你是在用什么身份同我说这话?韩德让开口了,话却让萧燕燕不明。
什么身份?
她是萧国的九公主,萧皇最宠爱的女儿,皇兄最疼爱的妹妹
同样,也是他韩德让的妻子?
那一瞬间,萧燕燕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这是让她做选择么?
萧国的皇室遗孤不配做夏凉皇的妻子,要么,她用他们的一切换皇兄的活,要么,就用皇兄的命洗刷他韩国的怨!
萧皇九女,萧燕燕,愿以轻卑之命,只愿夏凉皇放我皇兄生路!
萧燕燕说完,大殿之上一片寂静,原本挣扎求死的萧国皇子被强制的扭站在一旁,无法出声,只能以眼神谴责着无视他心思的萧燕燕。
萧皇九女?韩德让的语气森幽,带着寒意。
萧燕燕听得心中一抖,耳畔里只听见,他说:萧燕燕,你的命,担不起夏凉的以后!
如雷声轰响,刀插入血肉的声音震的萧燕燕双目圆瞪,溅在脸上温热的血滴,如滚烫的沸水浇在她心上,痛彻心扉!
她怔怔的看着皇兄躺倒在地的身影,心口的鲜血绽放出花,却如同她父皇一般,任她呼唤,再无回应。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萧燕燕笑了,尽是嘲讽。
是啊,她萧燕燕一条命,怎么能承担放走萧国皇室余孽的后果!
可是,韩德让可曾想过,她又怎么承受如今这一切?
韩德让,作为韩国皇子,他自幼被送至萧国做质子,在萧国待了十四年。
萧国四十一年,萧韩交战,韩国覆灭。
作为韩国皇子必死的他,却因一道赦令苟活。
那道赦令是萧燕燕求来的,她跪在雪地之中整整两日。
只是那道赦令还有附加条件,便是他韩德让要娶萧燕燕为妻!
于是在那之后不久,他便迎娶了萧燕燕,成为萧国的驸马。
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喜悦冲掉了萧燕燕的担忧,她以为他放下了,甚至劝说她的父皇放他们回韩国故都看看,却忘了如此国仇家恨,岂能说忘就忘?
于是在半年后,也就是现在,萧国的四十二年冬,她和萧国一同付出了代价。
呼吸之间,萧燕燕将皇兄心口的短刀拔下,抬起手,狠狠捅向自己的心口。
利器插入血肉,手臂滑落,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分毫不剩的没入其中,刺骨的寒凉冰的她四肢发抖,缓缓倒下
韩德让,你认为萧家欠你的,如今你都亲手拿了。当年因着我,你留了一命,如今,这条命,我不要你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