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蓁听出了她话中的威胁,浓密纤长的的羽睫垂下,掩盖住眸底的冷笑和讥讽。
再抬头,眨了眨水汪汪的眸子,就连睫毛上都沾染了些许泪花,瘦弱的身影微微发颤,是,阿姨,我知道了......
够了!今天是蓁蓁出嫁的日子,都少说几句!穆天宏语气冷肃,说着便要上前一步,将人带回去。
已经有几分疲惫的穆蓁,眼尾注意到司家的管家正往她这边看过来,眸色微闪,便在穆天宏走到自己面前时,怯弱的问道:爸,我......现在就要去见司少吗?
少奶奶,跟我来。
司家管家的声音打破了父女两人之间的交流,看着穆蓁的目光,犹如在打量货物一般。
穆蓁立刻看向穆天宏,却见他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还不忘推了她一把:快跟司管家去!别让他们久等了。
眼底划过讥诮的穆蓁,温顺的跟着管家到了一座小别墅楼下。
刚进别墅,她就听到墙角边的窸窣声。
她目光警惕地看去,却见躲在墙角的是一个穿着精致迷你小西装的四五岁男孩。
小男孩长得粉雕玉琢,粉嫩的唇瓣紧抿着,一双黑碌碌的眼珠子转了转,充满防备的视线最后落在穆蓁身上。
穆蓁一怔。
这张脸
穆蓁看了眼光滑墙壁映照出来她的面容,再看了看小男孩的轮廓。
她握紧了拳,锋利的指甲深深掐进肉中,丝丝血迹从她掌心蔓延出来,她却毫无察觉。
难道老天眷顾她,将她的孩子还回来了?!
小少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名女佣从前方传来声音,打破了穆蓁的美梦。
她摇了摇头,唇角扬起苦涩的笑容。
她的孩子,生下来的就是死胎,怎么可能还活着?
但如果当初那孩子能活下来,现在也该像他这么大了吧?
少奶奶,快走吧,别耽误了时间!老管家转身朝她催促。
像她这样来冲喜的身份,就连司家的佣人都看不起她。
更何况这场婚礼注定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穆蓁连忙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又见被带走的小男孩漆黑眼瞳中的光亮逐渐黯淡。
他像是一只受伤的幼崽,双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
穆蓁的心像是被一根线牵扯着,莫名传来一阵揪疼。
这男孩是司家的人?
老管家催促的声音变得不耐烦,穆蓁只能快步跟着他们上了楼。
老管家引着她到房间内,备用的三套婚纱被放置在沙发上,明显是一早接到风声就准备好的。
穆蓁惋惜的摸了下身上这件价值三十多万的法国婚纱,好歹也是从林芳华那薅下来的羊毛,就这么报废还真可惜。
欧式装潢的客房内,老管家淡然转过身背对着,沉声道:少奶奶,麻烦你脱下婚纱先验身,这是司家的规矩。
规矩?穆蓁略带嘲讽的扫过房内并排站立的四名女佣,冷声道:我可没听说过司家有这种规矩,连少奶奶的身子都敢验。
少奶奶别怪我们冒犯,婚车中途被劫走三个小时,您总得给司家个交代。老管家的态度不卑不亢,麻烦您跟我们合作下,别为难我们这帮下人。
话音才落,女佣人迅速上前配合要为她脱衣。
我看你们谁敢碰我!穆蓁啪的下打掉离她最近的手,骤然间眼神冷了下来,我是你们司家的新娘,要验也得你们少爷亲自来验,你们有什么资格碰我!
这一喝把四名女佣都被震住了,纷纷看向老管家的方向。
老管家没料到这穆家冒出来的大小姐居然敢反抗,眉头略有不悦的皱起,少爷的身子不方便来查验,您也别为难我们。
那就等他方便了再来验。穆蓁毫不退让的冷道:现在立刻出去!我要换衣服!
老管家老态龙钟的脸上蒙上了层阴霾,他倏然转过身,提高了声调,司家没这个规矩,您要进门就得先验身,司家不会让不清不白的人进门。
穆蓁只是驻足在原地,眸光冷冷的注视着他。
她只不过是冲喜的身份,根本得罪不起司家的任何人,更别说是这种资历深厚的佣人。
可验身这种事说白了全然就是羞辱。
她能接受代嫁给植物人丈夫,为的是利用司家的权势打压穆家来报复,但不代表她要被人以这种方式羞辱验证。
更何况,她的清白在五年前,就被林芳华设计让男人夺走了。
司家如果只会以这种方式来检验一个女人的忠贞,不如直接端着毒酒和匕首过来。穆蓁眸光锋利,淡声开口道:哪怕是我不贞,也是你们司家看护不周的责任,更何况我刚死里逃生回来就被你们质疑清白,司家这婚我怕是结不了了。
这场看似盛大的婚礼,内里全是空荡荡的虚壳。
新郎不出席,司家不接亲。
完全就是穆家上赶着送女儿过来倒贴拉关系。
她对于司家来说只有一个作用,给司家太子爷冲喜。
说完这番话后,穆蓁抬手扯下新娘的胸花扔到了边上,全然不顾佣人们的脸色要离开。
她的确没了清白,但那并不是她的错,她不需要为此买单!
老管家沉着脸刚要阻拦,客房门却被人急匆匆拉开,伏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令得他脸色骤变。
等一等!少奶奶,是我们冒犯了!他急忙上前拦住人,语气和态度较之都尊敬了不少,夫人让我们来传话,今天的婚礼仪式取消,请您直接到少爷房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穆蓁颇为意外,她试图从老管家的神情上找出破绽,对方却是迅速带着佣人退出房间给她换衣的隐私。
客房里放置着的三条昂贵的婚纱上都细致的沾着碎钻,随着灯光的照耀仿佛蒙上了层薄纱。
光是设计和款式做工,穆蓁就看出来造价不菲,她身上这件婚纱怕是连这里最次的零头都比不上。
穆蓁解开婚纱的束腰系带。
暖黄的灯光打下,让她的五官极显柔美精致,肌肤更是吹弹可破的瓷白。
哐窗户轻微的碰撞声传入耳中。
穆蓁敏锐的捕捉到这声动静,原本脱下的婚纱被她捂紧在胸前遮挡,谁!
她深邃湛亮的眸子里闪烁着警惕,手指搭上捆在腿上的黑布,隐隐泛着森冷的光泽。
淡淡的腥甜味在鼻尖环绕,一抹挺拔的黑影从窗帘后闪出,身手极快的掩住她的唇。
别说话。男人的嗓音熟悉,低沉的笑音滑过她的耳边,我说过,我们有缘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