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命的咬紧牙齿,逼迫着自己快速起身,哪怕浑身冰凉、身体不听使唤地直打颤,她也必须站起来,她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让那些枉死的灵魂安息。
轰隆一声雷鸣伴随着闪电,震慑着这块大地,夜色中,一抹亮眼的红一闪而过,雨越发的大了。
夜雨朦胧当中,一身狼狈不堪的孩童,踉踉跄跄、步履蹒跚的往前走去,直至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三年后,水月庵!
小姐小姐,府里来人了,说是要接您回府呢,我就说老爷一定是记得小姐您的,只是三年之期未满,不好来接您,这不,一到时间府里的马车就来了呢!
随着叽叽喳喳、语气当中满满的都是欢喜的女声而来的是一个一身粗布麻衣,头发编成两个辫子,随意的垂在胸前的女子,虽然衣着简陋甚至还有几个补丁,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是沈佳的贴身婢女,绮霜!
绮霜自五岁进府,就一直跟在沈佳身边,如今也有十年了!
终于来了么!沈佳将目光从手中的书本上移开,看向了远方虚无缥缈的山脉,虽然是意料之中,确比想象当中来的早,看来京城之中定是发生了她所不知道的变故。
否则以楚氏的性格,怎么会轻易同意将她接回府去?毕竟那楚氏掌管后院多年,积威甚重,而下人们也早已习惯了以她为尊的日子,这冷不丁的将她这原配嫡女接回去,心中自然是不爽快的。
她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楚嫚,自己作为继室的身份!
而为了讨好女主人,多的是马前卒,迫不及待的想要踩着她上位,而最好的方式,自然是要帮着主人将这气撒出来,想来回去的路上,不会太舒坦就是了,不过也无妨,不是吗?
我的好小姐,这个时候了可不能再发呆了,走,我们快回屋,梳洗一番等接您的马车到了,我倒是要让妙音,妙语那几个小尼姑,好好的睁大她们的狗眼看清楚,我的小姐生来便是金尊玉贵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说着拍了拍手,双手抱肚,将头一抬,狠狠地轻哼了一声!
却发现,明明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从自家小姐身上却看不到一点喜悦的影子,仿佛她刚才说的,不过是中午吃什么这般平淡无味的话题。
想到这里,绮霜动作一顿,慢慢将手垂在身侧,看着与自己一般无二,一身粗布麻衣,只头上简单的用一个木簪子挽了一个发髻,手中的书更是破旧发黄,甚至微微卷边的沈佳,心中五味杂陈!
明明是堂堂将军府嫡出小姐,却被打发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吃的是府里丫头都看不入眼的饭食不说,还需事事亲力亲为。
不过短短时日,一双原本的芊芊玉手,骨节越发明显,小姐何时受过这种苦,可把她心疼坏了。
起先有着她的帮衬,日子也还算勉强过得下去,可后来,妙语却借小姐是过来为生母祈福,既然是祈福,凡事必须亲力亲为,上天方才能看得到诚心为由,将她调离。
之后更是百般阻挠两人相见,两人到这痷堂整整三年的时间,相见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虽然心里明白就算给她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对待朝廷大员的嫡女,背后必定有人指使,可势单力薄的他们,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绮霜恨得牙痒痒,都是那该死的大夫人,要不是她设计陷害小姐,又在将军面前颠倒黑白,小姐又怎会受这苦,背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名义上是为生母祈福,实则流放。
更是买通了这鸟不拉屎的尼姑庵里的老尼姑,对小姐更是百般折磨,用莫须有的理由硬生生地将两人分开,小姐那般金尊玉贵的人,在这里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事事亲力亲为。
如今不过三年的功夫,曾经不沾阳春水的芊芊玉指,如今指节明显,掌心更是粗糙不已。
要知道这粗布麻衣可是将军府最下等的仆从都不屑穿的,可到了这鸟不生蛋的尼姑庵里,却是小姐穿的最多的衣服了,就连那扫地的小尼姑都能在小姐面前耀武扬威。
梳洗?不过是换另一身粗布麻衣罢了,有何好梳洗的?再说了,楚嫚的好左膀右臂可不见得会给她这个机会。
估计巴不得她狼狈不堪地回京,顺道成为众人的笑柄,好博楚嫚一笑,趁机上位罢了。
不必了,去将重要的东西贴身藏好,在随便收拾两身衣服就可以!既然想要看她出丑,她便成全她好了,就不知道她能不能担起这个后果了。
将手链贴身藏好,沈佳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步伐轻快,稳中带急,丝毫不像尼姑庵里那些上蹿下跳的小尼姑,倒像是!
绮霜关门!电光火石之间,沈佳来不及多想,低声呵斥道。
啊,哦!不明所以的绮霜吓了一跳,抬头对上沈佳凝重的面容,二话不说,手脚麻利地将门关上,这才有空询问道,这是怎么了?小姐!
沈佳不语,将食指至于唇边,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多时,门口传来一道小厮的声音,二小姐,奴才是将军府的,特来接小姐回府!
知道了,退下吧!抿了抿嘴唇,沈佳低声说道。
这夫人有令,我等必须护送小姐回府!门外的小厮依旧不依不饶。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不行,我要和他们理论去!到了这会儿,绮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非小姐反应迅速,恐怕这厮早已直接闯进门来。
要是小姐的名声就此被毁,那岂不是,岂不是就得嫁了门外那低贱的人,或者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再或者有此把柄在手,小姐这一辈子都是夫人手中的剑,在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夫人好毒的心计,还好小姐机警,这才没让他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