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官员如虎，陛下前方步步是刀刃，可在与您有关的事情上，力排众议陛下也没有让过步。”李福安拿衣袖抹了把脸，晕开一片湿润，“姑娘，您说公平，可有些事情没法说公平。”

容舒的目光落在了他那块浸湿的衣袖上，却不知自己脸上也早已泪流满面。

“我，我……”容舒“我”了半晌，终是说不出什么来。

她被李福安说得哑口无言，可是心底里又放不下那仇那怨。

“姑娘爱吃奶酥是吗？”李福安忽然转了话头。

容舒一愣，点了点头。

她在西北行军时，在这奶酥中容舒才能找回些少女的情怀。

李福安道：“听闻姑娘最近没有食欲，陛下特意从西边运了几头羊回来，给姑娘做奶酥。”

听完，容舒心里顿时更不是滋味了。

可扔出这烫手山芋般消息的李福安，说完后，只是行了一个礼，便退了出去。

“若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李福安忽然回了头，“姑娘或许可以试试问问逝者的意见。想来长乐公主也不愿自己的死，累了您一辈子都过不去。”

这次说完，李福安才算真的离开了。

容舒收回了视线，却是落在了面前桌上的茭杯上。

不知过了多久，夜风起，吹晃了桌上的烛光，也惊醒了失神的容舒，她蜷了蜷手指。

又是一阵风过，容舒抬起了手，滑落肘间的衣袖露出了腕间狰狞的伤疤。

她牢牢攥住了茭杯，颤抖的手透露了她现在的恐慌与紧张。

“长乐，我……”明明灭灭的烛火晃动，微颤的声音抖碎在堂里，“该不该原谅顾长晋？”

随着话落，茭杯落地的清脆声，掷地清亮。

第五十四章

容舒没想到晚上顾长晋又来了。

她刚用完晚膳，一桌子的菜，基本没动。

顾长晋踩着撤碟的时辰来的，正好瞧见这动都没动的饭菜，眸子里登时有些不悦。

他进屋，将手里的食盒打开，拿出了一碟点心，正是李福安说的奶酥。

那细细长长的的酥质点心，不用细闻，浓郁的奶香便扑面而来。

容舒尚坐在桌边未动，她微微抬眸便能看见顾长晋隐在鬓角后的通红。

——是午后在宫门犯晕磕的。

“吃点吧。”

“疼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同时惊动了出声的二人。

顾长晋一贯沉静的眼睛，晃动着些许的讶异。

这是他们这半月来第一次说话，异口同声的结果就是同时陷入了沉默。

“谢谢。”

“不疼了。”

又是异口同声。

话落，容舒便瞧见顾长晋的眼里渐生起了几分笑意。

容舒顶不住顾长晋沉沉的注视，便将视线移到了奶酥上，随手捻起一块送入嘴里，是熟悉的味道。

直到手边递来一杯热茶，容舒才反应过来，她一个人把点心吃完了。

“小心噎着。”身边响起已经坐下了的顾长晋的声音。

容舒顺着茶杯，缓缓上挪，定在了这位皇帝陛下的脸上，那块红印因为角度问题，她已经看不到了，却留在了她的脑海里。

倏时，两块一阴一阳的茭杯在眼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