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时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姜桃耳侧，久久未能散去。

直到他走出慈元殿，姜桃才松开了一直紧攥的双手。

布满茧子的掌心内，正印着五个指甲印，泛着血痕。

姜桃深知，盛宴时乃九五之尊，皇命谁人敢违？

月光透过窗棂散在殿中。

不知不觉中，姜桃陷入了一阵昏沉。

恍惚之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日的京城之外。

她与长乐同乘一匹烈马，身前人的温度传过来，一切都那么温暖让人迷恋。

姜桃不敢出声，不敢叫停！

可那一幕幕还在重演，她眼睁睁看着长乐将自己推下马，看着那一支箭羽穿透长乐的胸膛，看着那个花一样年纪的女子慢慢冰冷在自己怀里……

“长乐——！”

姜桃惊喊着坐起身。

风从敞开的窗进来，一阵冷意。

她这才发现衣襟已被冰冷粘腻的汗水浸湿，而更让人注意的是唇齿间蔓延的血腥味。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眼前。

盛宴时端着一盏茶：“醒了？”

姜桃没动，脑海中长乐死去的画面来来回回闪现。

她忍着嘴唇撕裂的疼，哑声说：“我梦到长乐了，她说她好疼。”

盛宴时眸色一顿：“人死如灯灭，不要多想。”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一刻，姜桃再一次的体会到了盛宴时的薄凉！

见她不说话，盛宴时将碗递给一旁宫人后，抬手拭去她唇畔上的血迹。

“长乐的陵寝朕已让人建好，朕带你去看看？”

姜桃眼神闪了闪，随即又沉寂了下去。

她想去看长乐，却不想和眼前这个造成她死亡的凶手一起！

姜桃一而再的沉默让盛宴时耐心告罄。

他已经退让了一步，她却还如此固执！

一阵怒火直窜至胸头，盛宴时冷下了声音：“你这般硬气倒是与姜家人全不一样。”

闻言，姜桃愣了下，不知他为何提及此事。

而后就听盛宴时说：“朕命人重查了当年你亲生父母一族灭门之事，确是姜家故意误导所至。”

“朕已决定姜家弱冠之上男子全部问斩，剩余人尽数发配极北之地流放……”

盛宴时的生意还在耳畔响着，姜桃却听不下去。

她不明白他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见姜桃终于开口，盛宴时冷凝的脸色缓和了些。

“你肯同朕说话了。”

姜桃一怔，他用姜家满门相威胁，就是为了要自己和他说话？

这一刻，姜桃是真的看不懂盛宴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