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跌撞撞爬了起来,跑出了树林,来到几间禅房前,她头脑昏沉,几乎快失去了意识,唯一留在脑中的,就是躲起来。
她撞到禅房门扉上,那门竟然没有关,她跌了进去,咬牙将门关了起来。
门外脚步声渐渐清晰,在附近逡巡片刻,就磨磨蹭蹭地走远。
虞枝枝软软靠在门上,舒了一口气。
然而她依旧没有脱离麻烦。
她瘫软地倚在门后,像是有上千只蚂蚁在细细啃噬。
她不由得蜷缩起来,雪似的肌肤覆上一层淡淡的柔色。
她衣襟松散,脚上的鞋都被踢开了一只,她不堪忍受地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想要找个地方歇一歇,躺一躺。
她脚步虚浮地走进内间,屋内有股沉沉的旃檀香,这安宁的香气没有让虞枝枝镇静下来。
屋内暖融融的热气熏得虞枝枝面色酡红,容颜娇媚,比桃李更艳。
虞枝枝走到床榻边上,没想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着单薄寝衣的青年紧闭双眼,微微颦眉,他一动不动,像是一尊了无生机的人偶。
艳若桃李的女郎跌跌撞撞倒在他身上,又晃晃悠悠撑着他的胸膛艰难坐起来。
发髻松开了些,虞枝枝头脑昏沉。
人偶般苍白的青年倏然睁开眼睛,喉咙中费力发出一字一顿的声响。
“不、许、过、来。”
虞枝枝柔软的发尾不停地扫在青年紧闭的眼还有紧抿的薄唇上。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手指颤抖了一下,僵直的身躯终于可以动了。
他按住虞枝枝,咬牙要退。
虞枝枝用小腿勾住他的腰。
青年动作一顿,僵持片刻,他略显烦躁地更进一步。
更漏滴滴答答,外间有匆忙的脚步声。
“……这边没有。”
“凭她一个小娘子能跑到哪儿去,奇哉怪哉。”
齐琢的太监们暗中搜寻不到虞枝枝,他们又不敢大张旗鼓,只能灰溜溜回去复命。
“蠢货!”齐琢暴跳如雷。
他赶走了胆战心惊的太监,拂开案几上的杂物,瓷器砸在地上,哗啦啦碎了一地。
虞枝枝中了药,还能逃出他的手心,这让他感到意外和一种失去掌控的暴怒。
那药是他从民间游医那里得来的,无色无味,服用后会让人热潮顿生,主动缠绕,另外一重奇效就是,服药人神志混乱,过后会将期间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就算偶尔有残留记忆,也只以为是梦境。
他将这样贵重的药用在一个宫女身上,那宫女竟然逃脱了。
齐琢脸色铁青。
齐琢看着夜色,用力锤了一下案几。
夜色靡丽。
虞枝枝的小衣堆到了胸-口,要掉不掉,摇摇欲坠,丰盈得几乎挤满了眼眶,对面的人垂眸不再看,他只伸出一根手指,就将头脑昏沉的小娘子推开。
美人伏在榻上,浑身无力,她雪白的手臂,圆润的肩头,还有白花花的一片,真是无处不可怜。
然而青年并没有看她。
他赤着脚走下床榻,背影清矍,乌发散乱。他抬起头,惨白月光从窗牖中漏进,现出他的面容。
他容貌昳丽,沐在月光中,几乎要化成一个苍白的影子,但他的眼眸极为漆黑,能让人感到森然的寒意。
几年过去,大约很少有宫人能认出冷宫的废太子齐琰。
齐琰穿好衣裳,从剑架上的取下宝剑,他紧握剑鞘,逼近榻上,深深皱着眉,用剑柄抵住虞枝枝的下颌。
剑柄冰冷,其上镶嵌的红宝石膈着虞枝枝下巴,她蹙了一下细眉,伸出手搭上剑柄。
她手上的湿痕让齐琰眉毛一抖,嫌弃到指尖一颤,他松开了手。
他沉思,终于将虞枝枝一手提了起来,扔进他的浴桶中。
今夜他预料到他会发病,他为自己准备的药浴,却是便宜了这个宫女。
用过之后,伤势病痛痊愈,不会留有痕迹。
齐琰看着虞枝枝沉入浴桶,她没有马上浮上来,齐琰也并不在意,大约虞枝枝淹死,与他而言,没有什么不好。
半晌,虞枝枝冒出了头,她似是深深睡去的秋棠,两颊晕着艳色的粉光,她乌黑的发浮在水面上,和斑斑点点的污浊一道,显得极为靡丽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