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看着裴夫人陡然间亮起来的眉眼,忽然明白了。
对裴家人来说,身体的痛苦是一方面,最痛的是心。
之前裴夫人怕是也觉得自己拖累了裴缜,她心里的苦也不比其他任何人少,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夫人,能将儿子们都安然送到宁州,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季听舒了口气,拉着裴夫人的手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裴夫人眼眶泛红的点了点头。
裴缜的伤口确实裂开了,每次上药跟上刑一样。
季听忍不住说:“你这样很难好的。”
裴缜叹了口气,模样有几分可怜:“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倒是真没有,
这人嘴贱是一回事,但是也真是能忍,而且装可怜的时候演技一流。
季听不吭声了,眼下她确实也没有什么办法,
上好了后背的药,陶着帮他把手指的伤也处理了一下,道:“最好还是不要沾水了。”
裴缜点点头,倒是没在说什么,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季听叫住了他:“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就因为我自尽了吗?”
裴缜脚步一顿,停顿了一会儿,才回头,笑眯眯的看着季听,语气十分温和:“你是不是想多了,我没有讨厌你。”
才怪……
季听半个字都不信,她觉得她生平所见的无数人里,没有人像裴缜这样,阴晴不定,完全让人追摸不透。
裴缜走后,还贴心的帮她关好了门,嘱咐她早点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在关心季听,只有季听知道,他的笑容带着冷意,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什么温度。
裴缜是讨厌她的,或者说,他恨她!
季听并没有原主的记忆,故而,她根本无从得知,裴缜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
第二天,季听起了个大早,便去了厨房,先烧了一锅热水给众人洗漱,接着便开始烙饼,煮稀饭。
裴夫人也起的很早,进来就看见季听已经烙好了饼子,她放了点葱花和盐,加了一点油,简单的家常葱花饼,堆在一起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裴缜和裴恒已经到了,裴恒睁着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桌上饼子,季听给他拿了一张。
裴夫人看到裴缜包扎的手,诧异:“你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