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吃碎碎冰炸鸡架冰可乐都花蓝烨的钱,这就导致我迟迟忘不掉蓝烨这个人。
无论身边有多少狐朋狗友(划掉),有多少兄弟好友,始终是站在食物链顶端挥舞钞票的那个人,最得我心意。
后来的很多年里,除了我和蓝烨小时候的合影外,他走的那天,奥迪车窗后,那张白皙稚嫩又漂亮精致的小脸,始终没有被我遗忘。
蓝烨走的第一年,院子里的小树没我高。
蓝烨走的第二年,院子里的小树比我高。
冬去春来,夏去秋来。
我小学毕业了。
升上初中后,我觉得这里不是我的主场,是我的快乐老家!
开学第三天,我领着初一四班半数男生,把恶意刁难我们的初二学长揍了个开门红。
我一个打三个,骑在人高马大的男生身上,抄起中英文双语字典就是一顿抡。
感谢我妈,初三六班英语班主任齐老师,这字典买的不但厚实,而且实用。
此后,我一战成名。
身边人给我起外号,夏爷。
看不顺眼的人背地里叫我,夏野狗。
见谁咬谁,咬谁谁疼。
虽然我爱打架,但是我人缘好,不但男生缘好,女生缘更好。
体育课上,我撸着 T 恤的袖子穿运动短裤,露出精瘦结实的长胳膊长腿小细腰,跟着男生篮球场挥汗如雨。
我传球接球过人换位跃起上蓝,湿润的发梢在光影中飞扬。
我们班女生在旁边又跺脚又捂脸,喊我:「夏爷帅 A!夏爷看我!」
中学生行为准则,德智体美劳,我全面发展,除了学习不行,我样样争先。
我觉得自己是个好学生。
但我妈齐老师显然不认同,初一班主任办公室,她去的比她自己办公室都勤。
我妈一直觉得是家庭限制了我的天赋,一家子教书匠,培养不出我这样的人才。
所以初一下学期,我大半时间跟着体育老师混——是的,我成了特长生,罕见的女长跑健将。
操场就是我的家,太阳就是我亲妈,要问打架哪家强,初一四班找左夏。
谢谢大家。
蓝烨留下的钱很多,但再多也有花完的一天。
初一快结束时的某一天,我跑步几公里绕完学校三圈半,又绕着小区三圈半。
远远就瞧见小区门口停着辆方方正正的车,车标三角号是我见过最帅的三角号。
路短不费腿,我绕着大奔也跑了三圈半,抹了一把汗,溜进家门。
这事儿本来没放在心上,晚上的时候,我爸借着半杯啤酒的量,艳羡着蓝叔叔的大奔驰。
我竖起耳朵,猛地抬头:「蓝叔叔回来了?」
「回来了。」我爸笑呵呵回答。
我当下丢了筷子,往门口跑。
才跑了三步,我爸把剩下的半杯啤酒喝下去了,「又走了。」
我拉开门,抻着脖子看,大奔驰果然没了踪影。
我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坐回位置。
我妈端着盆小白菜豆腐汤,瞧我这样儿,问了句:「咱家夏小狗怎么没精神了?」
「我以为蓝烨回来了。」我拿着筷子,在汤里捞白菜。
我爸手边一罐 330ml 的啤酒又倒了一杯,慢悠悠说:「蓝烨没回来。」
哦。
我往嘴里扒拉菜叶子,心想我也知道他没回来,他要是回来,肯定第一时间来找我。
我爸不紧不慢又喝了半杯,「但是快回来了。」
淦。
我鼓着腮帮子,把菜咽下去,立刻抓起酒杯,不分青红皂白往爸嘴里灌酒:「爸你快喝,一次性喝完,一次性说!」
我爸没想到他养了十好几年的闺女是个带孝子,被迫表演一口闷。
咳嗽了半天,涨得脸红脖子粗。
我爸,锦南高中数学组资深教职左易老师,差点被一口啤酒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