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的官员已将我们住所安排好了,只是别人都拖家带口的,我却独身一人,年纪又小,着实不好安排。
那哥哥还有个老母亲,已同我辞别了,到了北朝,他也要靠自己赚钱养生。
「可安排妥当了?」
「回殿下,都安排妥当了,只是,除了……」
那将军像是噎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难民中倒也有形单影只的,但都是能靠自己气力挣钱的成年人,像是一个小丫头独自从南朝逃亡到这儿来的,实在少见。
「孟将军,战场上无往不胜气煞群雄,怎么如今说话竟吞吞吐吐,同女子一般?」
年近中年的将军憋得脸通红,还是厚着脸皮将话说出口。
「殿下,难民中有一孤女,方金钗之年,无所依靠,臣与此女极为投缘,但臣常年征战沙场,家中又无妻子女眷,老臣,能不能……恳请殿下收留下她。」
书案前,面色平静的少年敛下眼,手腕微微一勾,笔墨随动,灵活地在宣纸面上游走,他曲起手指,捻散了丹青上的墨痕,眉梢染上一丝笑意。
「将军客气,适逢我府中正缺了人手,善将军雪中送炭解了檀之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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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你,老了还这么迂腐,愚笨!」
出了皇子府,霍将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孟将军。
「你若喜欢那小女娃,找一户好人家安生养着便好,为何偏要送到二皇子府中,这倒好,他是举手之劳,我们却承下一个人情,他日若他去争太子之位,你说,我们俩半截身子埋土里的老头子还能选择中立明哲保身吗?」
孟将憨厚地挠了挠头,「方才殿下问起,我想着二皇子为人谦逊有礼,待人温和,擅笔墨丹青等风雅之技,突然觉得那丫头跟着二皇子,日后或也能成为一个清风朗月之人。」
霍将军见他分析得有鼻子有眼,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是殷贵妃唯一的儿子,那女人手段狠辣,他若清风朗月,那世间定然一尘不染了。」
「不会的不会的,殿下的为人,你我都看在眼里。」
孟将军知晓霍将对殷氏一直持有偏见,他的独女和她同一年进宫,第二年孕期离奇小产,一尸两命,而同年殷氏却荣升贵妃。
陛下对外宣称,霍美人的事只是意外,可那殷氏却住进了凤栾殿,虽没有皇后的名头,却处处都是皇后的待遇。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这是在护着殷贵妃,却也给足了霍将军颜面。
可孟将却对圣上的话坚信不疑,此后,霍将便经常骂孟将愚忠。
霍将气急败坏,连道。
「愚忠老头,你这是害了那女娃,你且等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