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酒吧。
傅司寒坐在一张圆桌前,眼神微微迷离,不知道是喝了多少杯。
“顾北辰啊……我好像做错了。”
顾北辰一怔。他们是从小认识到大的朋友,这是他第一次从傅司寒的嘴里听他说,他做错了什么。
“做错什么了?”顾北辰问。
“忽略了一个人的感受,伤害了她。”
那个人是谁不用多说。
傅司寒把手伸进衣兜里,摸出个小锦盒来,一打开,一颗大钻戒就敞在空气里。
顾北辰瞥了一眼,故意刺激他说:“人家又不要,再大又有什么用。”
这话还真的刺激到了傅司寒,他将盒子重重关上,放回兜里,还不忘不满地瞪一眼顾北辰。
顾北辰无奈地上前扶住他:“我送你回家。”
好不容易才把他拖上车,顾北辰喘了口气,心道这朋友是不是不该继续往下交了。
到了别墅外,傅司寒没动,低沉的声音不像是喝醉了酒:“明天把温暖的所有行程全部取消。”
顾北辰有些意外:“公司在她身上可投资不少,现在还没赚回来。”
傅司寒点了支yan,眼睛半眯着,吐出口烟:“我不在乎。她最近不知好歹,总是去骚扰苏清歌,再让她捣乱下去,苏清歌迟早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顾北辰应了声,心里却想:人家苏清歌现在也不愿意和你多说一句话。
回到别墅,里面还是冷清空寂,每一个角落都渗出些蚀骨的寒意。
傅司寒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瓶水出来,关上冰箱门时,看到上面苏清歌曾经贴着的纸条:“不许喝冷饮!”
他盯着看了许久,还是扭开瓶盖抬头喝下一大口。
冰冷的液体顺着温热的食道直达胃部,惹得他浑身手阵战栗。
喝完了,他又看着那张纸条,自言自语道:“我喝了,你来管我啊。”
然而没人回应他,这房子空荡荡,只剩下他一人。
傅司寒丢了水瓶,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有半个月没在卧室睡了,更多的时候是在办公室休息。
一躺在那张床上,他总会回忆起曾经自己怀中娇小柔软的苏清歌,思念是毒药,是融人皿肉的硫*酸,叫他夜不能寐,每一寸呼吸都疼痛难忍。
“真不知道为什么,八卦媒体总关注这些有钱人的私生活。”
苏清歌随之瞧去。
只一眼,她交叠的双手微颤。
“傅氏集团掌权人傅司寒与神秘女子共度晚餐,举止亲密疑似恋情曝光!”
化妆师没有注意到苏清歌的微表情变化,继而吐槽道:“那傅少有钱有势,可从没见他公开过女伴关系。”
闻言,苏清歌微微一滞。
她沉默未语,心底却很清楚,自她与傅司寒在一起后,近三年来那个男人从未有过任何绯闻。
而这次……
思及至此,苏清歌袖内的手不由得蜷紧了几分。
妆面化完,化妆师浅笑道:“苏老师,咱们该戴头面着戏服了。”
苏清歌收敛思绪,轻轻点头。
穿上戏服,她便是《游园惊梦》中的杜丽娘。
戏台上琵琶三弦如流水般勾起,苏清歌折扇轻展,嘤嘤唱腔余音缭绕。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似去年。”
扇面后盈盈一眼,婉转声调,引得戏台下掌声不断。
演出结束,夜已深。
苏清歌换上便装,回了家。
说是家,其实不过是傅司寒名下最清净的一套房子,大而空。
上台前她给傅司寒发了信息,问他晚上会不会回来。
可直到现在,他一未回短信,二不见人影。
苏清歌叹了口气,疲惫的面容涌上几缕涩意。
她转身系上围兜,如常般在厨房忙碌。
不一会儿,大门处倏地传来开锁的声响。
她一怔,连忙走出去,便见一身黑色大衣的傅司寒走了进来,周身带进不少冷冽的风雪。
“你回来了。”苏清歌迎上前,温声细语。
傅司寒将外套挂在玄关衣架上,语气淡漠:“嗯。”
苏清歌给他倒了杯温水,神色透着几分试探:“我……下午给你发了信息。”
傅司寒没有去接,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没注意。”
闻言,苏清歌心头猝地一阵紧缩,铺天盖地的苦涩袭来。
她很想问一句: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不想回?
但跟前男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气息,让她把这句话压在了舌下。
傅司寒解着领带,径自朝楼上走去。
苏清歌想起自己还在厨房熬了汤,忙问:“你不吃晚饭了吗?我熬了你喜欢的……”
“在外面吃过了。”傅司寒打断她,尾音和身影一齐消失在拐角。
苏清歌怔在原地,未尽的话如鱼刺般卡在了咽喉。
她转身垂下眼眸,独自将厨房里煲好的汤端了出来。
餐桌很长,足有两米多,苏清歌不太喜欢。
因为每次她和傅司寒吃饭时,总是坐在桌子的两边,离得很远,远得快要看不清他的脸。
苏清歌独自喝下半碗汤,也没了胃口,收拾一番后回到了卧室。
推开门,硕大的双人床上已经被占据一边。
苏清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到另一边无声躺下。
傅司寒背对着她,双人床中间好似隔着一道海。
看着他的背影,苏清歌心口处微微作疼。
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记得他们这样已经很久了。
苏清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环住了他的腰身。
傅司寒在睡梦中轻声喃呢一声,反身抱住了她。
久违的拥抱让苏清歌心底一阵柔软,方才的种种不愉悦倏地烟消云散。
她拢紧手臂,安心地靠在他怀中,但下一瞬,傅司寒带着睡意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阿暖,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