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没过多久,终于是被人拉上了岸。
宋绵竹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拽上岸的人,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坏了!三小子被冲走啦!”
“河水太急了,没法下去找人!”
“怕是没救了…”
河边的人群相互看看,都在心里暗自摇头。
妇人悠悠转醒过来,先是惊慌地去看小姑子,见她虽然昏迷着,却呼吸正常无啥大碍,顿时松了一口气。
等听到老三被大水冲走,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眼看着妇人就要再晕死过去。
“行了行了,别看热闹了,来几个婆娘把人送回去先。”
村长发话了,自然是没有人不服从的。
围观的村民里走出三个魁梧的妇女,架起地上的人,便往宋家去。
傍晚,乔河村炊烟袅袅,碎嘴的村妇们也只来得及感概一下老宋家的悲剧,就忙不急的回到了自家灶台准备吃食,再过一会各家田里干活儿的男人都该回来了。
宋绵竹是被一阵啜泣声吵醒的,她费力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一个炕上,窄小的房间里摆件老旧,收拾得却很干净。
她心里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小女鬼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穿越来的这具身体,也叫宋绵竹,或许是因为同名才造就了这段缘分。
刚刚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宋绵竹都不由在心里,为宋家掬了一把辛酸泪。
原身生活的地方,是在大晋国一个偏远小山村里,这是一个在历史上不曾出现过的朝代。
宋家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年过三十后才生下个老闺女,因此对小女儿特别宠爱。
宋父是个老秀才,在村里办了个学堂,生活虽然不是很富裕,一家子和和美美倒也过得去。
然而三年前宋父因病去世,宋母也卧病不起。
家里少了经济支柱不说,开销还变大了,只能过起紧巴巴的日子。
本来生活就不好过,谁曾想老天爷还是不肯放过宋家,这几日噩耗突然接连不断降临。
先是在军队当兵的老大宋青山,传回战死沙场的讯息。
本就卧病在床的宋母,当场受惊过度,就这么撒手人寰。
接着县城里又来了人,告知宋家,老二宋青河前往府城参加乡试的路上,遭遇了山贼劫道,受了重伤,被人送到了州城里,让宋家赶紧派人去接。
一家子先是要处理宋母的丧事,又要商量去州城接人的事,都是忙得焦头烂额,遑遑不得安。
大嫂阮娴听闻丈夫战死,又见宋母离世,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恍惚,今日路过河边时不慎落水。
当时小姑子宋绵竹在她身边,想要拉住大嫂,结果被带进了水里。
路过的老三宋青川立刻下水救援,然而落水的两人都不懂水性,他抓紧了大嫂,却没抓住妹妹。
宋绵竹还是个孩子,本就瘦弱不堪,很快便沉入水底没了动静。
也许是天可怜见,把小女鬼送去了21世纪,带回来了全新的宋绵竹。
她是个会水性的,当时那种情况下,若不是她死死抓住阮娴,大嫂应该也会跟宋青川一样被冲走。
如今宋家唯一壮年的男丁都生死不明,独留宋绵竹和三个嫂嫂、三个孩子在家。
就怕有些丧良心的人动歪心思。
“行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二嫂苏姜原本今日是要动身,前往通州接苏青河,结果没想到家里出了这档子事,自然不能够在此时抽身离开。
她脾气一向直爽,虽然不至于出声责骂,但见着阮娴这副样子,心里也是有些烦躁。
阮娴此时扶着门框,止不住的啜泣,身子摇摇欲坠,也是强撑着站在这里。
屋子里炕上,躺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小妇人,身子底下染红了一片,正是老三媳妇夏薇草。
本来离她临产还有一个来月,刚刚听闻了宋青川的噩耗,惊慌之下,竟然引起胎动早产。
苏姜把她安置到床上躺好,便着急忙慌的去找稳婆。
自被人送回家后,便一直坐在凳子毫无生气的阮娴,也强打起精神忙前忙后。
小叔子是被自己连累的,要是老三媳妇再出了什么差错,让她这个宋家大媳妇,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宋家的长辈。
“娘,热水烧好了!”
听到儿子从厨房传出的叫声,阮娴忙去往厨房端热水。
不大会稳婆便跟着苏姜,一路小跑过来。
进了屋子,稳婆掀开夏薇草的衣裙,一遍遍擦拭着她不断涌出来的血,紧张的满头大汗。
夏薇草声嘶力竭的喊叫着,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的额头上,眉毛拧作一团,急促的喘息着,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侵湿的床单,手臂上青筋暴起。
然而过去良久,稳婆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孩子受了惊慌,横过来了,恐怕是要难产啊,。”
阮娴听了这话,本就煞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几乎是立刻身子一软,差点没站稳。
苏姜也是脸色一变,她生过孩子,知道难产的危险,动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如今宋家已是如水中浮萍,再经不住任何打击。
“张婶子,求求你,一定要保住老三媳妇和孩子啊!”
“你应该听说了发生的事,咱家老三怕是找不回来了,这可是他遗留的唯一骨血啊!”
乔河村里宋家是大姓,村子里的人大都沾亲带故,稳婆张婶子跟宋家也算是亲戚。
白天刚听说宋家三小子出了事,没想到晚上他媳妇便难产,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此时张婶子面露难色,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力,然而这种事风险极大,不是她一个乡间婆姨所能解决的。
让宋家媳妇,最好还是找个大夫过来看看,比较稳妥。
苏姜听了话立刻反应过来,忙跑出去请村子里的大夫来。
宋绵竹苏醒后,本来一直躺在炕上,静静思索着。
听到隔壁屋的动静后,对这一家子的凄惨状况是咂舌不已。
简直比自己看过的还要惨。
虽然刚落过水的身子还很虚弱,但她知道此刻不能再躺下去了。
于是双手在炕上撑了几次,努力爬了起来,艰难挪着步子去了隔壁屋。
“小姑姑!”
“小妹,你怎么爬起来了,快回去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