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能忍心苛责一个尚在病中的小女人呢?
哄一时海阔天空,好歹一碗药最终还是喝完了,傅含月那张精致娇俏的小脸也从一开始的恬静柔美变成了眉眼通红的凄凄楚楚。
裴彦昭饶是铁汉也该动两分恻隐之心了,再怎么着,这也是他正儿八经册封的贵妃,再不济,她背后还有傅相
时辰不早了,今日便歇在瑶华宫罢。
海德福含着笑示意众人退去,香凝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她可是特意打听过了,圣上登基以来颇为勤政,至今还未宿在哪位娘娘宫里过呢!
傅含月整个人都麻了,这发展怎么没按正常的来?
按道理她没主动,那以裴彦昭的脾气,此时应该是拍拍屁股要去勤勤恳恳的批他的奏折了才对啊!
难道这个狗男人当年其实早就贪图她的美色,还装做应付的模样,其实是欲擒故纵、半推半就?!
简直太有心机了!
呸!狗男人!不要脸!
一想到上辈子这狗男人在那事上那些折腾人的法子,傅含月脚趾头都瑟了下,被子一盖,往里一缩,满脸写着拒绝。
被那双水雾蒙蒙的眸子娇嗔地瞪了好几眼,裴彦昭都快误以为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了,带着满腹疑虑宽衣上了床榻。
傅含月却被子一裹,自顾自滚到了里侧,拉底被角露出脑袋谨慎道:睡外面冷,夜风吹着窗户声音大,我害怕,我习惯睡里面,我要睡里面!
即使是寻常夫妻间,也是丈夫睡内侧,妻子睡外侧,为的是方便起夜及服侍自己的夫君,更何况这还是帝王之家,傅含月此番着实是太恃宠而骄了些。
但裴彦昭也不过迟疑了一瞬便躺在了外侧,他向来没有起夜要人服侍的习惯,并不在意这个。
殿内的灯被宫侍熄了几盏,二人各怀心事地睡去。
裴彦昭一贯浅眠,晦暗的烛火下,一只纤细的手臂搭在了他侧颈上,带着撒娇意味的嘤咛了声:水~给本宫倒水来~
裴彦昭眉头轻蹙,侧过身见少女闭着眼还迷蒙推搡着他,那原本应该水润饱满的唇此刻有些干,两条柳叶细眉难受得都快挤到一起了,可怜得紧。
他松了松眉头,罢了,尚在病中,给她倒一杯又何妨。
甘甜的清水入喉,傅含月舒服得蹬了蹬腿,就是有些冷,好在睡着睡着好像就不冷了?
裴彦昭上半夜被傅含月嚷着又是水、又是冷的,弄得久久不能入眠,索性后半夜直接将人摁在怀里不让其乱动了,谁料少女似有若无的馨香却勾得他越发精神,当然,还有一直紧贴着的玲珑身躯,拱得他一整晚心猿意马。
海德福来叫他晨起早朝时,他竟困得差点睁不开眼。
裴彦昭揉了揉眉心,正要起身,怀里的少女却不耐地嘟囔了句什么,重新又往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地窝着。
海德福隔着幔帐出声提醒道:娘娘该起身替皇上更衣,再晚可要耽误早朝了。
傅含月睡眼稀松地瞅了眼裴彦昭,纤白的手指揉了揉了眼睛,睁眼怔怔发呆了片刻,额前的秀发卷了一缕翘起来,衬得这懵懵的模样更加可人。
还困?裴彦昭嗓音低沉,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缱绻,轻缓得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就在裴彦昭以为傅含月要起身时,谁知她拽着被子一裹,翻了个身盖住自己又睡了。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她又不上朝,她要睡觉!
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被团到了里侧,温香软玉变成了凄凄凉风,再多的困意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裴彦昭一怔,便起身离开。
新帝登基不过才一年,宿在这后宫的日子掰着手指头都数得清,从昨夜起,这关于皇上宿在瑶华宫的各种流言蜚语层出不穷。
传到那位一直娴静素雅、为后宫表率的皇后耳朵时,已经离谱得不能再离谱。
皇上昨夜当真为她要了好几次水?大半夜的还起来喂她吃东西?今早竟还不准皇上去早朝?
傅含月端坐在铜镜前,听着心腹的禀报,手指紧紧捏着木梳才险些没让自己失控。
她身为大宗朝首席大学士之女,自小饱读诗书,未到及笄之年便已经是贵女之首,自小父兄就告诉她,她将来一定得是皇后。
她现在已经贵为皇后了,那皇上的宠爱也应该全是她的,傅含月她凭什么?
大婚之日皇上忙着整肃朝纲,后来更是以政事繁忙为由更是不踏足后宫,今日竟为了那个女人不去早朝了?
傅含月的贴身丫鬟知梦一边小心翼翼地替她上妆,一边安抚道:娘娘何需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谁不知道皇上喜欢您这种知书达理的,那傅贵妃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家世兴风作浪,这般恃宠而骄迟早要被皇上厌烦的。
一会儿她来请安,咱们就这样知梦贴着傅含月开始耳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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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这时辰都不早了,咱们要不快点吧?一会儿到了皇后宫里,指不定要怎么刁难您呢。香凝跟在坐辇边上,满脸担忧。
傅含月手搭在雕花的坐辇扶手上,微眯着眼,神色慵懒的斜靠着,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毫不在意道:快了颠得本宫脑袋疼,再慢些,来得及,反正这群棋子不对,反正皇后闲着也是闲着。
上辈子她被裴彦昭那个狗男人折腾了一晚上,早上起不来,去晚了,结果他后宫那群女人以此为由刁难她。
唇枪舌剑一场,得了个嚣张跋扈、不敬中宫的罪名,更是被皇后母族那边的朝臣上折子口诛笔伐,说她是祸国妖妃。
这辈子呵!
傅含月踩着蜀锦绣鞋,身着云缎水月长裙,头戴镂空雕花的金步摇踏入坤宁宫时,那满宫正襟危坐的宫妃都纷纷掩着视线过来打量。
原因无它,不过是这身打扮与这素得出奇一致的场面太过格格不入了。
傅含月扫视一遍内殿,啧,裴彦昭有好好看过自己这后宫吗?跟上灵堂似的。
想当初她竟然也是其中一员,啧,更嫌弃了。
不待傅含月上前请安,傅含月身侧的大宫女知梦,率先替皇后开始发难:傅贵妃应当是卯时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如今都快过了辰时才来,未免太过不敬中宫了吧?
随即掷地有声道:听闻今日还耽搁了圣上早朝,这简直是藐视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