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审开庭，进过一天的庭审，和各种证据显示，由于所有证据显示，周忆凡所驾驶车辆与伤者描述肇事车辆相符，驾驶人周忆凡为肇事嫌疑方。现因周忆凡提出事故发生地点有人证可为其作证，本案押后三天进行二次开庭。

从法庭出来，宋玉兰的儿女一脸得意之色，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法院大门。而乔律师一脸歉意地说道：“你们说的证人我已经对附近能走访的小区，商铺走访遍了，但是一无所获。而且周围的商户证实，自从事故发生之后，广场上跳广场舞的大妈再也没余出现过。”

此时的周忆凡心中彻底绝望。

那些围观者，为什么如此冷漠。

李彬气愤之下，返回宿舍之后，立即通过自己的朋友圈、微博、读者贴吧将周忆凡事件的所有过程发送了出去。

短短一夜之间，这条充满愤怒的言辞被网友相互转发上百万次，评论达到了上千万条。就在四人看着这个惊人的数字，认为法院一定会重新核准事实真相，对案子重新裁决。

然而随后乔律师打来的电话，在对周忆凡的斥责声中，李彬知道了自己居然犯下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乔律师怒斥周忆凡道：“忆凡，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利用舆论向法院施压，有利用舆论绑架司法制度，干预司法公正的嫌疑。原本我们可以继续向后拖拖，而且法院也会介入重新调查，但是如此一来，二审一定会进行裁定。你真是糊涂啊！”说罢，乔律师便挂断了电话。

陈佳鑫得知情况的严重性之后，立即联系了自己的导师，同样也被自己的导师一顿臭骂。此刻四人彻底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李彬歉意地向周忆凡和陈佳鑫说道：“忆凡，老陈，对不起，都是我一时气愤，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我，我对不起你们。”说着，眼圈微微地红了。

周忆凡起身拍了拍李彬的肩膀，又望着一脸沮丧的陈佳鑫和郭天凌，笑着说道：“没事，我不怪你们，只能怪我太过天真，居然相信所谓的道德和人性。害你们为我东奔西走了这么多天，晚上我请客，出去吃。”

当晚，三人在后门的重庆川菜馆喝了个大醉，老板得知事情居然发展到了这一步，也不由地帮腔开骂。而周围吃饭的同学，对周忆凡相熟的人们，纷纷上前劝慰，以后好心人绝不能做之类的话。

第二天，四人一身酒气地出现在了二审庭审现场，果然和乔律师所言一样。

判决白色奇瑞QQ机动车驾驶人周忆凡负本次事故全部责任，赔偿伤者宋玉兰医疗费、后续治疗费，其家属护理费、伤残赔偿金等各项费用，共计人民币九万五千元三百四十元整，并附带民事诉讼赔偿五千元整，共计赔偿伤者宋玉兰人民币十万屋前三百四十元整。

被告周忆凡服从一审判决，并放弃上诉权利。

走出庭审现场，中年男人兴高采烈地向周忆凡伸手笑道：“小子，是不是付钱了？你以为上个网发个贴就能左右法律？傻不傻啊？”

“别跟他废话，说，什么时候把钱给我们？”年轻男人不耐烦的抢在中年男人前面问道。

此刻宋玉兰女儿却上前劝解道：“行了，法院已经判了，他一个学生，给他点时间，早晚这钱他都得给不是。”说着，便拽着一脸幸灾乐祸的两人走出大门。

此时审判长夹着文件出来，看着站在门前发呆的四人，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道：“小伙子，你们也太胡来了。这是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陈佳鑫转身望着审判长，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想想，如果你们这样大力度的网络舆论，那今后任何人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都来这么一手，法律的威严何在？原本还有调查余地的，可是你们却......好好想想吧！”说罢，便转身上楼。

陈佳鑫低声问道：“忆凡，现在怎么办？这可不是小数目，也不知道保险公司能赔付到多少。”

这时，乔律师站在四人身后，长叹了一口气道：“走吧，去你的保险公司，我试试看能否多赔偿些，到时候你的压力也小一些。”

乔律师开车带着几人到了保险公司，经过乔律师和人伤赔偿负责人协商之后，由于周忆凡没有购买不计免赔，最终保险公司赔偿六万五千元，剩余的肆万元左右，只能由周忆凡自行负责。

回到宿舍，周忆凡独自一人来到了楼顶，凌冽的寒风吹打在他的身上，他已经感觉自己失去了知觉。从不抽烟的他，今天却拿着李彬放在宿舍的半包烟，坐在楼顶抽着。

他一边被烟气呛得咳嗽不止，一边对自己所处的这个社会进行着重新的认知和深思。他并没有因为肆万元的负债而难过焦虑，而是在想今后自己踏入社会后，该如何面对这个社会？

好人？坏人？我算是好人？还是坏人？那些消失的证人，算是好人还是坏人？那位躺在床上，此刻不知境况如何的大娘，是好人还是坏人？

此刻的周忆凡完全失去了对社会好坏准则的判断能力，甚至不知自己今后该选择一天什么样的人生道路。

难道自己也要变成一个漠视生命，对一切人事冷漠到极点的人吗？

就在他沉思时，手机突然响起。接起电话，好几分钟之后才挂上了电话。

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脸上顿时莫名一片。周忆凡此时已经明白，世间的对错并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那一份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装起手机，走到天台边望着远处的天空。他想来，自己身边有愿意为了帮助自己两肋插刀的朋友，也有对自己信任的老师，还有疼爱自己的家人。可是她呢？

一个老太太孤寡无助，虽然有那么大的三个儿女，可是......他想着，无奈地皱起了眉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摇了摇头。

也许自己的心还是太过善良，也许变得硬一点，对自己和他人都会好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