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过一场大雨,草地上泥泞不堪。
钟令儿躲在一个草窝里,坚持了将近三个小时。
……
前面是一个大平房,里面正进行着聚众赌博的勾当,为了将他们一举抓获,一众警察同志把自己深深埋在一堆草泥里,等待时机,准备将赌博分子一网打尽。
现在已经是深秋,尤其入夜时分,空气里仿佛混了白霜,一呼一吸透心凉。
钟令儿的鼻涕若隐若现,她微微一吸——
忽然听得一声低沉的号令——
“行动!”
钟令儿心头瞬间一松,淡定且用力地一抽鼻子,跟着警所的同事们从草窝里窜了出来,冲向不远处的大平房,破门融入。
“警察,不许动!”
“所有人背手蹲下!不许动!”
一瞬间,房子里所有赌徒乱成一锅粥,吓得直往墙根里缩。
有些人企图开窗逃跑,可惜窗外也有警察把守,那人刚爬上窗台,就被外面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摁了回去。
一间大平房,挤了十几个人,门窗长时间紧闭不通风,导致里面的汗臭味,烟草味,甚至还有香港脚的气味,全部搅和在一起,那是相当具有迷惑性。
钟令儿一进去,瞬间就是当头一击。
她整个人都迷糊了。
等出来以后,中队长看她脸色苍白,还以为她是被冷成这副模样的,毕竟在草窝里蹲了几个小时,于是催她先上车,车里暖和些。
钟令儿无力摆摆手,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进入封闭的空间。
半封闭也不行。
一行人回到警所还有得忙,该审讯的审讯,该做笔录的做笔录。
钟令儿忙到凌晨才回的家,到家洗了澡倒头就睡,第二天是周末,正好也是她轮休,她一直睡到上午10点多钟才起。
出了房门,发现家里人都出去了。
今天钟令儿跟人约了吃饭,她跟这人上回见面还是一个多星期前,其实她看得出来对方的兴致缺缺,她以为应该不会再联系第二次。
结果就在前两天,他毫无征兆地来了个电话,约她周末吃饭。
钟令儿以前也不咸不淡相过几回亲,他们大多数在了解到她的工作性质以后,基本就不会再有第二次的联系了。
她自己也不想这么折腾。
无奈她家那位钟检察长催得紧。
刷完牙洗了脸,钟令儿坐在梳妆柜前打算画个淡妆。
这时手机微信来了个视屏电话,是赵兮词打来了的,问她几点出门。
钟令儿今天有约,又正好赶上她们高中50周年校庆,她打算跟那位先生吃完饭再过去。
赵兮词问:“是那位谭医生?”
钟令儿正在画眉,一边应道:“是他。你说奇不奇怪,距离上回吃饭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中间我们没有联系过,他这会儿又想起来约我了。”
“医生嘛,很正常。忙起来吃饭的时间都得争分夺秒。”赵兮词的声音像雾一样,那张脸也似春风,温润,清淡。
“说起来,他忙,我也忙,”钟令儿看一眼手机屏幕,“这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赵兮词笑说:“你计划得这么长远?”
钟令儿一边涂口红,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只是一个设想,人家未必看得上我。”
赵兮词说:“妄自菲薄,不像你啊。”
钟令儿摇摇头,“你是没见过这人……”
这位谭医生实在不好形容。
上次那顿饭之后,钟令儿对他的长相记不太清,但有两个地方她印象深刻,一个是他的手指,修长,漂亮,骨节分明,指腹有茧,看起来颇有力道。
之所以注意到这一点,是因为当时吃饭时,对方的手指不断地敲着桌面,时不时看一眼腕表,像是在耗时间。
还有一处让钟令儿印象深刻的,是他鼻梁上接近眉尖位置,有一颗浅淡的痣,这一点眉尖痣,为他那副疏淡的眉眼平添一丝艳色。
视觉冲击很微妙。
以至于她忽略了他的脸,被那一点所吸引。
钟令儿简单迅速捯饬完自己就出门了。
直接在小区门口打辆车,直奔约好的吃饭地点。
钟令儿到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12点钟,进餐厅以后被服务生领着去了一间包厢,推门进去,那位谭医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他是一身浅色系的西装,挺拔高挑,身姿清举。
钟令儿抱歉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谭谌以起了身,帮她拉开一张椅子,不冷不热地应一声:“不晚,我也刚到。”
钟令儿坐下去时道了谢,看着他在对面的位置落坐,她仔细打量,对方的表情和上回一样,没有显露不耐的神色,但就是漫不经心,让人隐约感觉出他的敷衍。
同时身上又有一种养尊处优的舒展姿态。
一顿饭吃下来,果然如钟令儿所想的那样,这位谭医生的心并不在此。
她打算告辞了。
结果这人不让她走……
他看了一眼腕表,忽然诚恳地问:“钟小姐有没有兴趣一起看个电影?”
他反反复复的态度,让钟令儿起了猜疑,她默默犹豫了一下,直言道:“冒昧问一句,谭医生今天是不是很闲?”
她这么直接,谭谌以也不遮遮掩掩,回答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