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篱,生日快乐。阎少帆的声音像在沙漠许久不喝水的旅人,沙哑的厉害。
才几个月时间,他就已经瘦骨嶙峋,模样憔悴得不成人型。
他从兜中拿出一个锦盒,有些吃力地放到汤篱枕头边,含糊不清开口:你猜猜看,今年四郎给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回应他的只有无边的沉寂,还有无尽的寒冷。
床上的汤篱,浑身冰凉,没有一丝动静。
她听不到阎少帆的呼唤,也看不到窗外的大雪。
这是四郎亲手缝制的手帕,枣红色的上面有我们两人的名字,你看看,喜欢吗?四郎第一次干这种针线活儿,缝的歪歪扭扭,你别笑四郎
阎少帆空洞的眼神在说起这些的时候带着些许零碎的亮光,苍白消瘦的脸颊也带了一丝浅浅红晕。
日本人打了进来,这个世道已经乱得不成样子我不能去打仗,我得陪着你但篱篱你不要对我失望,
我把帅印和军队全交由华共的革命组织,让他们去抗日
篱篱,我什么都不要了,就这样陪着你,就这样抱着你,永远都不和你分开,好吗?
阎少帆坐在床边,用手铐将自己的手脚和汤篱的手脚锁在一起,然后躺下。
他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已经断食一个星期,粒米未尽。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不会忘记自己对你许下的每一句承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有你一个人,便足矣。
阎少帆看着床顶的纱幔,眼神破碎空洞,近乎涣散。
我还真是痴人做梦,这辈子负了你,我怎敢渴求自己还有下辈子我怕是永世都不能投胎了篱篱,黄泉路上,别忘了四郎可好?
让我再疼你一世,别不要我
意识昏沉的阎少帆神情已经恍惚,他用尽最后一点生命力侧头看向身边的汤篱,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篱篱,我爱你
阎少帆闭上了眼,再也没有睁开。
屋内的火炉突然倒地,猩红的炭火滚落在木地板上,翻滚起浓浓黑烟。
梅苑,在一夜之间烧成灰烬。
篱篱!阎少帆从床上弹坐起来,满头大汗。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最在乎的人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但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连心脏都忘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