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淡笑:
“夫君觉得我有几分胜算?”
“零。”
他嘲弄道。
她气极,将纱布缠好后,故意用力一紧。
他疼得呼吸一窒,睁开了眼,她娇俏的小脸近在咫尺,正不怀好意地瞪着他。
他揶揄道:
“娘子的手劲不小,不习武可惜了。”
见他看着自己,她马上绽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
“夫君有空可以教我啊,嗯......就从骑马开始教起吧!”
她真心想学骑马,母亲去世那天夜里,如果她会骑马,如果那马没拉肚子,也许她会更快地赶回家里。
包扎完毕,他站起身,拿过衣裳穿好,状似随意地走到了书案边,看着书案上那三张纸,意有所指道:
“作为交换,娘子教我习字可好?”
“我的字可不是白教的......”
云梦牵轻易便捕捉到了他的用意,走过去,目光落在那三张纸上,勾唇一笑。
自己的字迹,她又怎会认不出?
只是,如果在他面前揭云梦蝶的短,他会信吗?
就像如果有人在她面前说母亲的一个不字,她都不会信一样。
见她半晌无话,他不由道:
“娘子不想解释吗?”
“解释?”
她淡笑,
“你应该去找你心爱的女人要吧!顺便帮我问问她,想要讨好你,为何要偷我的词?可笑的是,偷还不选张好的,偏是这张胡乱写的,丢我的脸。”
她说是云梦蝶偷了她的词?
虽然只是一面之词,可不知为何,他竟然相信她。
就像刚刚,他居然把自己心脏长在右侧的秘密轻易就告诉了她。
是笃定了她不会害他?
还是......就算被她害死,也心甘情愿?
“刚才说到哪了?”
她似乎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道,
“哦对了,我教人习字可不是白教的。古人都说一字千金,我这字倒是不值千金,就......一金,如何?”
提到钱,她的声音都变得雀跃起来,眼睛亮得仿佛盛满了星河。
“娘子莫不是在钱眼里长大的?”
“金子嘛,当然是多多益善,何况夫君那么富有,娘子贪点小便宜怎么了?合情合理。”
“你怎知我富有?”
他眸子微眯,透着丝丝危险的光。
云梦牵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前世,她嫁给定南王后,云梦蝶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于她成为王妃一事仍旧嫉妒得发狂。
后来,云梦蝶大概是知道了玄苍的秘密,所以便不只一次在她面前炫耀,说玄苍在天羽有很多买卖,而且赚了不少,不说富可敌国,也可敌半国。
所以在前世的这个时候,云梦蝶也许还不知道玄苍的秘密,她又怎么可能知道?
她离开书案边,避开他灼灼的目光,狡辩道:
“夫君可是漠北的小王子,自然富有。”
不能越扯越远,被他抓住把柄,她无法解释。
所以她赶紧把话题往回拉,道:
“对了,我这次来找你的确有正事,父亲让我们搬出去,所以夫君你可能又要破费了。”
知道她是个小狐狸,他亦没有深究。
“依娘子的意思,为夫需要准备什么样的府邸,才能让你满意?”
“嗯......”
她想趁机要个大的,话未出口,就听他说:
“你我已是夫妻之事已然不是秘密,娘子还是先想想如何为自己脱罪吧。”
“我与定南王确实是皇上赐婚,公然悔婚也的确是抗旨的大罪,可我若是情非得已,被人胁迫......毕竟我一个弱女子,怎能抵抗得了王子大人的强迫呢?”
她一副委屈的样子,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把责任全都推给他。
她走上前,故意拉起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眨巴着眼睛道:
“夫君,你可要保护好我呀,别忘了我可是你心**的药引子,如果我死了,那......”
她演戏,他看戏。
半晌,他就只是看着她,不动声色,那眸光却是津津有味。
她似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这个男人,还真是沉得住气。
她还不演了呢,演着演着,她都觉得无趣了。
一把甩开他,她退开一步,道:
“反正你看着办吧,我先走了。”
“站住。”
在她转身之际,他却叫住了她。
片刻之后,他绕到了她的面前,将一盒药膏放到了她的手中。
她奇怪地看着那个精致的小木盒子,问道:
“给我的?什么东西?”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她吃痛,忍不住“哎呦”一声,不满地瞪着他:
“你干什么?”
“娘子走路似乎不喜欢带眼睛,所以经常撞脸。”
知道她不会跟他说实话,他也懒得问,只是她脸上的指印,实在碍眼。
她抚着被捏痛的脸颊,这才想起,在来幽竹馆之前,云景天的确赏了她一巴掌。
他指了指她手中的药膏:
“晚上睡前涂,消肿止痛。”
听着他的话,她一怔,心中似有一根弦被拨动。
他是在关心她吗?
呵......
她随即在心中冷笑,一个能在她腕子上割下七七四十九刀之人,所谓的关心,不过是猫哭耗子。
“夫君是在关心我吗?”
她笑着问他,没有一句感谢的话,
“希望日后夫君在我身上取血时,也能手下留情,我会痛的。”
她说完,抬脚便走,那笑容里,满是无情。
她会痛!
身后,玄苍不由握紧了拳头,想起日后在她身上取血的景象,一阵异样的感觉爬上心头。
云梦牵拉开房门,正要迈出门槛,却差点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抬眸看去,竟是正要进来的云梦蝶。
“妹妹?”
云梦蝶一脸惊讶地看着云梦牵,其实她在外面看到碧春时已然预感到了,这才急匆匆地进来,连门都没敲,
“妹妹怎会在这里?”
她又向房内看了一眼,勉强笑道,
“恕姐姐直言,妹妹还未出阁,竟这样大门紧闭,与男子共处一室,实在不妥。何况外面妹妹与玄苍王子之间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你这样不是正落人口实吗?”
孝期未过,云梦蝶虽然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裳,可那用红丝镶的裙边,却是那般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