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宋经霜整理好记忆,冷静下来。
她重生了。
重生在一个名叫宋经霜的傻女人身上。
而真正的宋经霜,就是被奚如袆活活的折磨而死!
思及此,宋经霜看向奚如袆的目光瞬间冷厉万分,充满仇恨。
奚如袆被盯的头皮发麻,一股无名之火蹭的一下窜了起来。
他挣开宋经霜的手,咬着牙怒道:“毒妇,你竟敢对本王动手!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休了你!”
闻言,宋经霜不紧不慢的掀开眼皮子朝着他看去。
随后她整理好自己身上皱皱巴巴的衣裳,轻嗤一声,满眼鄙夷的望着他:“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这么跟本宫……跟我说话!”
奚如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宋经霜!你放肆!”
“你敢这么跟本王说话!你信不信本王休了你!”
此时听到这番话,宋经霜只觉得好笑。
她鄙夷的瞥了奚如袆一眼,讥讽道:“区区下贱蝼蚁,我有什么不敢?”
奚如袆:“你……”
宋经霜不紧不慢的打断他的话,继续道:“况且,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你若杀了我……”
奚如袆气的浑身发抖,“贱人!你还敢威胁本王!”
“你父亲武安侯如今远在西南,即便是本王今日杀了你,明日他回来也照样拿本王没辙!”
“你试试。”
宋经霜云淡风轻的吐出三个字,继续道:“杀了我,正好让世人都瞧瞧,定王奚如袆是如何宠妾灭妻,又是如何目无王法,滥用私刑,草菅人命!”
她每说一个字,奚如袆脸色就白一分。
这个贱人,今日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奚如袆眼底怒意翻涌,恨不能将宋经霜撕碎!可一对上宋经霜那双阴沉的寒眸,他便觉得一阵恐惧。
罢了,好男不跟女斗!
奚如袆冷哼一声,放下狠话:“今日本王饶你一命!你给本王好好反省!不准出院子半步!”
说完,奚如袆一甩袖子,转身愤然离去。
宋经霜本就满身伤痕,好不容易撑着等奚如袆离开,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宋经霜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那不堪的前世。
她本是大夏朝长公主,却在三年前大楚宫变那日惨死。
那日她心爱的驸马率兵攻入皇宫,当着她的面,将疼爱她的父皇母后斩于剑下。她永远也忘不掉,向来清雅如谪仙般的人,举起利剑的那一刻,是何等的狠厉绝情。
她临死前,她曾视作闺中密友的容楚儿身穿喜服出现在她面前,恩赐的告诉她:“公主,知道你这五个月以来喝的安胎药是什么吗?”
“那是倦哥哥特意为你调制的绝子汤啊!”
“倦哥哥说了,他只想要我生的孩子!而你肚子里的这个孽种,就不该存在!”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跟自己耳鬓厮磨多年的驸马,愿意让自己怀上他的孩子,只是为了趁着她养胎之际,夺走她手中的权利,折断她的羽翼!
她被容楚儿的化尸水淋了个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化作一摊血水,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可如今,她重生了!
武安侯是大楚开朝后平定战乱的功臣,而原主作为武安侯唯一的嫡女,虽说草包了些,可却也是京城里最尊贵的世家女。
只不过也不知怎么了,竟会对定王奚如袆一见钟情,为了嫁给这个渣男,更是不惜与家中决裂!如今更是因为自己的蠢笨,被容萱儿陷害惨死。
宋经霜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女人不甘的哭泣声。
凄凉,哀怨,挥之不去。
宋经霜无奈,心中默默宽慰:你且安心去吧。咱们的仇,我一起报!
得到承诺,那声音渐渐散去,宋经霜也渐渐恢复意识。
“小姐!您总算是醒了!”
守候在床边的云欢看见宋经霜睁开眼后,愣了片刻,猛地一头扑到宋经霜身上嚎啕大哭。
“您可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那容萱儿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姐姐在太子跟前得宠,这才敢故意陷害您,让您被定王误会么?”
“您放心,等侯爷回京,有侯爷给您撑腰,就算是十个容萱儿也不敢在您面前放肆!”
小丫头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宋经霜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她刚整理好脑子里的记忆,只是原主的记忆并不完整,只有一部分记忆。
而她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却毫无印象。
见宋经霜没说话,云欢小心翼翼的开口。
“小姐,侯爷当初说以后再也不认您了,是因为侯爷不想您嫁给定王殿下,跟您怄气呢!”
“侯爷这些年沙场往来,虽然从未有过一封书信给您,可哪回不是给侯府寄您最喜欢的香粉胭脂?”
云欢撑着身子缓缓起身,然而不等她站起身,便‘哎呀’一声跌坐在地上。
“怎么样?”宋经霜回过神,连忙上前将云欢扶起来。
此时,宋经霜才注意到云欢的嘴唇泛白,小脸却涨的通红。
而两条隐藏在裙子下的腿儿止不住的颤抖。
“受伤了?”
宋经霜掀开云欢的裙子,下意识的问道:“奚如袆干的?”
原本宋经霜的陪嫁丫鬟有两人,云欢和碧珠。
只是碧珠已有月余不见踪迹。而云欢那日为了救原主,被奚如袆用了重刑,打断了腿。
云欢眼神儿闪躲,小声嗫喏道:“奴婢没事,奴婢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不小心?”宋经霜掀开云欢的裙子,瞬间倒吸了口冷气。
这哪里是一双腿,这简直……宋经霜脸色愈发难看,攥紧的拳头仿佛下一刻就要砸碎奚如袆那张脸。
“小姐……”云欢白着脸去拉宋经霜,“真的是奴婢不小心……是奴婢不争气,保护不了小姐,让小姐受委屈了!”
小姐对定王殿下痴心不改,最是讨厌别人说定王的坏话。
想到这儿,云欢不由得将满肚子的委屈咽下,抬起头冲着宋经霜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奴婢没事儿的。”
纵然宋经霜不是曾经的原主,可看到小丫头腿上的伤和她这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难心疼。
她也曾有这么个傻丫头,为了护着她逃离皇宫,生生的被乱箭射成刺猬。
那丫头死的那天,她还说日后要给她许个好人家。
可是,她就这么没了……
宋经霜闭上眼,压下心底的悲恸。
过了半晌,她睁开眼,将云欢扶着在床边坐下,问:“药在哪里?我先给你上药。”
“小姐……”云欢叫欲言又止,犹豫着开口道:“殿下吩咐,将您这里所有的药都收走了,说是要给您个教训!您手上的药,是奴婢偷偷去外面弄来的……”
宋经霜低头看向自己包扎的整整齐齐的手指,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身上也有伤。
想来也是,奚如袆既然下了这么狠的手,又怎会好心给她上药?
或许在他眼里,自己只要不死,是残是废都没什么要紧的。
只是,云欢这丫头……
宋经霜压住心中翻涌的怒意,耐着性子又问:“那银针,银针总有吧?”
“银针?”云欢愣了一下,一脸迷茫的点点头:“……有。小姐要这个做什么?”
宋经霜:“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前世跟随神医谷中人学医,却从未有过施展的机会。
重活一次,没想到竟然派上用场了。
想到这儿,宋经霜摇摇头,不禁苦笑,看来冥冥之中,一切都已注定。
她一上手,就先给云欢扎了一针将她放倒,然后这才继续。
十八根银针,飞快的扎在云欢的腿上。
宋经霜下针稳准狠,所扎的位置也十分诡异,即便是经验老道的太医,只怕是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不多时,云欢原本还在渗血的伤口渐渐凝固,腿上的乌青也有褪去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