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宁头戴缠丝宫花,挽着三皇妃胳膊一蹦一跳地走进来,两人行了礼,庄宁就直奔皇后身边,撒娇道:“儿臣刚知道母后回来就和王嫂一起来看您了,还给您带了儿臣和王嫂亲手做的宫花,您瞧。”
说着,她献宝似的掏出小盒子,拿出里面的簪子,上面是碧蓝色通草花,远观煞是好看。
接过簪子,皇后笑得越发开心,一边让女儿给自己戴上,一边道:“你送母后宫花母后当然开心,可你这丫头属实是开心过头了,没瞧见你七王嫂还在那边呢吗?”
姜妤安并不尴尬,她只当自己在看戏,冲庄宁笑笑。
何况,有庄宁在,她的存在感就低多了。
不过庄宁没打算放过她,对视一眼便瞧见她手上的那串血珊瑚八宝手串,当即面色一冷,气冲冲走过去,掐住姜妤安的手腕讽刺道:“七王嫂好生厉害,这手串我向母后求了好久,母后也没有给我,不曾想只今儿一天,就被七王嫂哄骗到手了。”
“庄宁,那是本宫赏赐给你七王嫂的,不得无礼,快向你王嫂道歉。”皇后不轻不重地训斥她几句,庄宁更加不开心。
她嘛着嘴往回走,哼唧道:“儿臣哪里说错了?连七王兄都是她哄骗来的,母后小心也被她欺骗了。”
“胡闹。”皇后沉下脸,庄宁这才安静下来。
不过姜妤安看向庄宁的背影,忽然觉得她有一瞬间的僵硬停滞。
只见庄宁行动宛如木偶般,缓缓靠近皇后身边,突然她从衣袖中掏出一把袖珍匕首,片刻后手起刀落。
“啊!”皇后蓦地捂着腹部面容扭曲。
“护驾!别伤到公主殿下!”又只听慈容一声尖叫,一把推开庄宁,庄宁手里的匕首随即从皇后身体里拔出。
“庄宁,你怎么了?”三皇妃也惊愕地看着庄宁,试图跑到皇后身边护着她,却被庄宁一刀扎过来,她躲闪不成,正中胸口。
姜妤安被宫女护着,装作满脸惊慌地看着这一幕,实则内心波澜不惊,唯一好奇的就是庄宁突然发疯是不是和她忽然间的停滞有关系。
身体僵硬,举止停滞,忽然伤人,精神病也没有这种症状,倒像是传闻中的蛊虫。
想起蛊虫,姜妤安又想起王嬷嬷身上的针孔,只觉得南云国还真是卧虎藏龙。
侍卫很快赶来制住庄宁,太医也随之而至,看见皇后汩汩流血的腹部大为震惊。
皇后乃是万金之躯,他们不能解开衣服直接查看,只能让宫女代劳,可是这一来就又延缓了医治的时间。
更叫他们头疼的是,重伤的不止皇后,还有三皇妃,太医院的医女根本不够用。
“慈容姑姑,让我看看母后的伤吧。”姜妤安挤上前,背对宫人掀开皇后被血浸湿的常服,随手接过宫人准备给皇后擦拭的毛巾布清理伤口,一切游刃有余,无比娴熟,让慈容连拒绝都忘记了。
可还有太医院的人叹气跺脚:“永宁王妃一片好意,娘娘定能感知到,但此等危急时刻,还请王妃不要添乱了。”
那些话动揺不了姜妤安的决心,却能动揺慈容的心。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坚定地声音:“让她给皇后娘娘诊治,出了事,本王与她一起承担。”
听到这声音,姜妤安也是愣了片刻,转头望向门口,只见秦怀瑾镇定地站在那里,身后是乱成一团的禁卫军。
一瞬的失神过后,姜妤安回过头,继续处理皇后的伤口,刀一进—出形成二次伤害,又是在腹部,如果造成内脏损伤,以现在的条件,后果不堪设想。
无奈,姜妤安还是得求助秦怀瑾,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使用龙息石,如果非要选一个人暴露的话,她还是选择秦怀瑾。
对上她求助的目光,秦怀瑾立刻上前,停在屏风后,吩咐道:“慈容姑姑,这儿除了王妃一人,其他人等一概到外面候着。”
慈容本想拒绝,太医也直言胡闹,但她刚刚瞧见了永宁王妃的手法,不像是外行,纠结之下,咬牙答应下来。
陛下已经在赶过来了,若娘娘真出事,永宁王爷与王妃都逃不掉,他们自然不敢乱来。
清场后,姜妤安手握龙息石,将另一只手放在皇后的腹部伤处,刹那间,清晰的人体脉络在她面前凝结成像,一道纵深的伤口险些贯穿。
不过或许是皇后躲避及时的缘故,好在没有伤到内脏。
她不敢将这消息告诉太医,免得太医询问来由,直接吩咐医女去拿消炎止血的药来。
看到手上一晃而过的血珊瑚手串,姜妤安想也没想抹下来交给慈容:“取下一颗研磨成粉,血珊瑚止血有奇效,太医院的人明白怎么调。”
好歹是太医,这位就如同姜妤安所言,看到血珊瑚顿时两眼放光,“姑姑来得及时,现在需要止血的不行皇后娘娘,三皇妃的情形也不容乐观啊!”
“三皇妃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要害?”慈容心里着急,三皇妃与三皇子鹣鲽情深,若三皇妃有个三长两短,三皇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呢。
姜妤安包扎好皇后的伤口,见太医在开药方,她便不再掺和。
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她准备出门找秦怀瑾,却被一个小太监请去了偏殿,还没进去,姜妤安就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
放慢步伐走进去,姜妤安听见皇帝的怒斥:“庄宁乖巧听话,怎么会做出此等不孝之举?她是朕看着长大的,难道朕不了解她?”
顶在皇帝的气头上进去,姜妤安并不害怕,她刚刚救了皇后,怎么说也算是半个恩人。
果然,皇帝一见到她,眼神中掠过一抹古怪的情绪,接着缓和口气问道:“皇后如何了?”
“回父皇,母后正中腹部,伤口很深,好在没有伤及要害,儿臣已经给母后止了血,这会儿并无大碍。”姜妤安福身回答。
“朕怎么不知道你会医术?”皇帝威严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好似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儿媳。
姜妤安早已经想好应对:“儿臣自幼体弱,久病成医,在国公府时就有随身大夫,学了不少医术。”
这回答让皇帝满意:“你说皇后的伤口很深?庄宁还是个孩子,她能造成那么深的伤口吗?”
他说话时,姜妤安才发现,在皇帝的面前跪着一个男人,看那与皇帝有几分相像的面孔,此人应该是三皇子,庄宁一母同胞的哥哥,靖淮王秦怀毅。
啧!那他也够惨的,亲娘和亲媳妇都被亲妹妹捅伤,还怪不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