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手就这样凝滞在了空气中。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收回手，“我知道事实很残酷，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我知道。”卓尔声音很低。

她深吸了口气，“接受治疗，与其这么耗下去，不如放手一搏。”

说完她站起身郑重其事的朝郑疏安鞠了一躬，“我母亲的事就拜托你和爱德华教授了。”

卓尔来到安澜家的时候，绵绵已经睡了。

安澜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眶，担忧道，“你是不是哭过了？还是郑疏安欺负你了？”

闻言，卓尔直接摇了摇头。

她忽然伸手抱住安澜，语气特别的低沉，“安澜，前半生妈妈是我的全部，为了她我做什么都愿意，即便老天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也想尝试一番，哪怕倾尽全力。”

她的话是陈述，也是保证。

安澜顿了顿，她轻轻拥住她，“我知道，你很孝顺阿姨，上天不会这么对你们母女的。所谓有志者事竟成，我永远支持你，小耳朵。”

“谢谢。”卓尔一滴眼泪滑了下来。

回到家之后，绵绵已经醒来，小家伙看到她免不得一阵抱怨。

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一个月，卓尔心里就忍不住愧疚。

可偏偏还不能跟女儿实话实说。

只能是温声细语的哄着。

好不容易哄好了，把她弄睡了，卓尔这才拿出自己的所有存折。

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开始仔细计算。

她自己是做金融的，这些年也做了一些小小的投资，不过都是卓母生病以前弄得。

后来卓母查出了癌症，她便没怎么做投资了。

但之前的还在，每一年都有一笔不错的分红。

再加上这些年她工作的积蓄，加起来的话，刚好十万。

可这对卓母的治疗却远远不够的。

首先爱德华的出诊费很高，另外就是他给的回复中提到要去国外治疗，医疗设备更先进，这也是一笔费用。

不管后面治疗预算，就包括这些最开始的，都足以让卓尔负担不起。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在安澜面前她会突然情绪失控的原因。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卓母。

做了这个决定，第二天她就去了一趟银行，将自己的所有积蓄全部取了出来。

然后联系了郑疏安。

他听完以后，说了句，“十万对你母亲的治疗费用来说，还只是个入门。”

卓尔当然知道，她默了默，“后续的费用我会想办法去凑，只要能治好我母亲，哪怕只是让她醒来一次，我也愿意。”

“你打算怎么凑？安澜到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工作，全靠家里给她，她能拿给你多少？”

卓尔噎了下。

刚才说自己想办法是下意识地反应，可被郑疏安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的确没有几个人可以借钱。

以她对安澜的了解，能拿出一万块估计都为难，至于其他人，这么多年她都在国外，以前的朋友早已失去了联系，如今骤然找人借钱，谁会借呢？

即便如此，她却不想被郑疏安小瞧了。

于是硬着脖子坚持说，“总之我会想办法的，关于治疗方面，就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闻言，郑疏安嗤笑了两声，挂了电话。

卓尔握着忙音了的手机，脸却莫名的烧红了。

是被他的不屑给羞红的。

随后卓尔给薇薇安打了通电话，她似乎很忙，一直听到她在说话声。

而就在卓尔鼓足勇气要开口借钱的时候，薇薇安忽然道，“宝贝，我晚点联系你哈，我跟了很久的一个大，boss来了，我得去打招呼。”

不由分说，就把她的电话给挂了。

卓尔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正好苏华有事叫她去办公室一趟，这件事只好暂时终止。

进去之后苏华交给她一份名单，“月底公司会有一个公益活动，这上面的人你统统都去联系一下，原本我是交给雅楠做的，但她不得空，你就去办了吧，到时候他们有任何需要解难的，都会找你，你服务用心一些，把他们发展成你的潜力客户。”

卓尔应了一声。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倏地看向苏华，“苏总监，您有百合公司林总的资料和联系方式么？”

苏华愣了下。

但没有迟疑多久，她道，“有是有，不过你晚了一步，雅楠最近就在跟这个客户。”

苏华嘴里的雅楠全名叫朱雅楠。

是目前为止，途安公司销售部的金牌销售。

虽然不及薇薇安，但也是小有名气。

卓尔听了，心里不由有些小失落，她说了句谢谢，就打算离开。

却在这时，苏华叫住了她。

“联系方式和背景资料我会发你邮箱，林总要求很高，喜欢的是创新思维，雅楠跟了一段时间但一直不太符合林总的心意，不如你去尝试一下？肥水不流外人田，雅楠要是一直拿不下来，肯定会被别人捷足先登，所以多一个人希望或许更大一些。”

卓尔怔住，她犹豫着，“这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是雅楠先锁定的客户。”

“做销售你要是遵循太多仁义道德，你就只能捡别人剩下的，这是规矩，也是生存方式。”苏华看着她。

卓尔不语。

苏华扫了她一眼，“好了，你先去忙吧，资料我会发你邮箱里，要不要跟，决定权在你。”

卓尔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很快邮箱就收到了新的邮件。

但她迟迟未点开。

她现在的确很需要钱，若是能拿下林总那样的大单，收入肯定会很乐观，可是，如果这件事要建立在他人的利益上时，她却并不想那么做。

随后卓尔就把这件事丢到了一旁。

专心去联系苏华给的名单上的客户。

很快就天黑了。

薇薇安终于回了电话过来。

她在听说卓尔想要借钱之后，毫不含糊的答应借给她一笔钱，但只有五万块，因为她最近刚买了房，手续什么的都还没有办理齐全，所以资金不是很多。

却足以让卓尔对她连连道谢。

薇薇安叹息了一声，“甭跟我客气，这钱你不用急着还，治病才是最要紧的，只可惜我最近刚好投资了房子，不然的话不止给你这么点儿。”

卓尔微笑，“已经很多了，谢谢你。”

片刻，薇薇安又道，“卓尔，你刚回国不久，能借的人肯定也不多，阿姨那边刻不容缓，你想到办法了吗？”

卓尔没说话。

她想到了林总那个单子。

就在这时，薇薇安又道，“我有一个赚钱的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