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暖了,舒服了,岑湘却哭了。
她不知道刚才是在黎光彦哪套房子里,不知道为什么黎光彦要这样对自己。
更不知道,黎光彦怎么会那么生气。
黎光彦的滔天怒火来得莫名其妙,岑湘想不明白。
她和他六年没见了。
今晚在会所重逢,她是公主,他是客人。
她陪酒,他灌酒。
只不过她陪的不是他,他灌的也不是她。
有必要这么生气?
岑湘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归咎于黎光彦的占有欲,偏执又病态。
或许在黎光彦的原则里,他糟蹋过的东西,都不允许别人再糟蹋。
岑湘是十八岁那年被黎光彦糟蹋的。
黎光彦糟蹋人糟蹋得狠,差点糟蹋走岑湘半条命。
岑湘坐在暖烘烘的车里,想起六年前那天晚上,心脏还是像在冰窖。
下车前岑湘给了司机一张湿漉漉的红票子。
司机拿着湿透的钱,看着岑湘那张晕妆晕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脸,找给她四十块。
岑湘的包还在会所,她没有手机,没有钥匙,只能轻轻拍了拍家门。
二哥岑安很快听到动静,出来给她开门。
“你——”岑安惊讶地看着岑湘,刚一开口就被她打断。
“拿去给小越买个新书包,剩下的留着还钱。”
小越是岑安的儿子,也就是岑湘的侄子。
岑湘把钱塞给岑安就跑回自己房间。
岑安愣在原地,看了看手中厚厚一叠潮湿的百元大钞,走到妹妹房间门口。
“湘湘,这钱哪来的?”
岑湘隔着门答:“客人给的小费。”
她想,只要她不说,今晚的事就成了一个秘密。
岑湘有很多秘密。
比如,她曾经真的爱过黎光彦。
再比如,小越其实不是她侄子,而是她儿子。
第二天一早,岑安拿起铺在暖气片上烘干的钞票,又数了一遍。
整整五千。
他以为这是妹妹在会所陪人喝酒赚来的钱。
每一张钱都在打他的脸。
提醒他,作为哥哥,他是多么的坑和无能。
可是岑安没办法。
他在公司给人当会计,私自挪公款两百万。
公司发现后,给他两个选择。
要么,一周内把两百万还上。
要么,送他去坐牢,钱慢慢还。
岑安其实选的是第二条。
但岑湘不肯。
她不想眼睁睁看着二哥进去吃牢饭。
亲情血缘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二哥对她有恩。
当年她被赶出家门,在外生下孩子后实在过不下去,又抱着孩子回来。
父母把她关在门外,是二哥给她开的门。
父母骂了岑湘一天一夜,是二哥挺身而出,说要替岑湘养孩子。
“湘湘带着孩子不好嫁人,以后这孩子就是我儿子。你们跟外头说,我搞大了小姑娘肚子,人家生下孩子丢给我就跑了。”
这是二哥原话。
孩子三岁前,岑湘一直抑郁,成天想着自杀,没办法工作。
二哥就来北市打工养全家。
首都再难混,毕竟也是首都,比老家那四线城市工作机会多。
二哥来北市没多久,岑湘也跟着来了。
这几年兄妹两个工作大有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