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的脸掰过来,眸中一片波涛,拇指在脸颊摩挲,声音暗哑:“阿竹,孩子还会有的,等红叶的孩子生下来,我们还可以……”
以后有,也不再是这一个。
南宫竹捏起浮光锦,阳光照耀下的锦缎熠熠生辉,微微一用力,撕成两半,伴随着裂帛之声,她笑靥如花,从贝齿里一字一句咬出了一句话:
“你以为,经过那么多的事,我还会,再替你,生孩子么?”
摩挲着的手指一顿,面色瞬间沉下:“如此甚好!”许宁侧身捡起凤印,猛地一甩袖子,踱步而走。
他的背影,就像千万根针,扑面而来,扎进南宫竹的心脏。她撕扯动作不断,拿着浮光锦,嘶的一声轻响,一分为二,再分为四。
用浮光锦换皇后之位。
许宁从来都是这样,先施舍一样东西,接着便从南宫竹身上拿走更重要的另一样。
听这清脆的裂帛之声,南宫竹撇过头去,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她迅速擦干,“孩子没了,凤印没了,再也不用管后宫这一摊子事儿了,真好……我不是娘娘了……真好,我不是皇……许宁我不要爱你了,再也不爱了……”
佩兰端着几个温热的鸡蛋推门,入目便是满地的绸缎,南宫竹趴在中央,几乎要被绸缎淹没,一会儿哭一会笑。
佩兰连忙放下鸡蛋放下,冲上前,扶着南宫竹站起,环顾四周:“陛下呢?陛下不是来陪娘娘过生辰的吗?怎么连红皮鸡蛋都没吃,就走了?”
从几天前,南宫竹就开始期盼,希望许宁能亲自来庆祝,或命奴才送个礼物。
可是,什么都没有。
不!
还是有的……逐渐抽痛的小腹,一下接着一下提醒,今年的生辰,许宁并不是什么都没送。
他送来了落胎药,亲手把他们的孩子送上了黄泉路。
南宫竹将两个染了红皮的鸡蛋握在手心里,就着满面泪水,剥壳狼吞虎咽,蛋黄塞的满嘴都是。
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佩兰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忍不住问侍女:“陛下素来疼惜皇后娘娘,今日这是怎么了?即便二人起了争执,你们这些奴才,也应该在旁劝着,怎么能让娘娘趴在地上,若是伤着肚子里的龙子,你们担待的……”
这句“素来疼惜”“伤着龙子”一下子刺中了南宫竹的心,她拉住佩兰的手,“算了,与他们无关。”
佩兰红了眼圈道:“怎么无关,他们都是娘娘的奴才,自是要以娘娘为重。怎么能见放任娘娘与陛下争执,见娘娘在这寒凉日子趴在地上不管!娘娘放心,待生辰过了,奴婢保证好好整顿一番。”
“佩兰,你别说了。”小腹的疼痛越发密集,南宫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能替我叫太医吗?我肚子好疼,怕是扛不住了……”
佩兰这才慌了神,连满地的碎片都来不及收拾,夺门而出。
南宫竹强撑着站起来,一步步往椅子挪。
“滴答。”
冷汗落地的声音。
双腿一软,南宫竹整个人摔在地上,手也砸上碎片,猩红的血刺痛双眼。身下就是装着落胎药的瓷碗碎片,碗底还带着些许残渣。
南宫竹双目瞪大,挣扎着想要起来看清,可小腹的疼痛早就夺走了所有力气。
侍女不忍,用脚把碎碗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许宁,你真的好狠啊……说什么等苏红叶的孩子出生,说什么孩子还会有,假的,全都是假的!”
南宫竹一脸惊惧的看着指尖的药渣,不死心的再次辨认。
南宫家世代行医,她怎么可能认不出这碗药的功效……就因为比苏红叶先怀上孩子,就因为苏红叶想要当皇后,许宁便让所有人让路,包括她和她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