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之前没来得及关闭的手机新闻页面提醒着她,那个让自己水深火热痛苦绝望的男人,回来了!
她如同置身冰窟,浑身发抖。
这几年平静的生活让许少微曾以为自己已经对那些惨烈痛苦的过往释怀了。现在她才知道,自己一直被困在那个梦魇中,从未走出来过。
她怨,她恨,她不甘!
但生活的困苦让她无心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许小姐,医院那边又在催交费。再拖下去就要停药了。
知道了,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放下电话,许少微疲惫的揉揉太阳穴,一筹莫展。
五年前,自己的孩子最终在那场手术中顽强的活了下来,但因为先天不足早产两月出生,且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为了筹钱给孩子治病,妈妈拉下脸面去求阎家的人,但最后不仅没有救到孩子,还在争执中出了意外,被醉驾的司机撞成植物人。
一眨眼,已经在医院躺了快五年。
医院的医药费和护工费加起来一个月要两三万,一开始还能靠着车祸肇事者的赔款应付。
可是那笔钱已经用完。
她开始筹划着是不是应该再找两份兼职。
不是刚交了钱没多久吗?这么快又在催了?领班一直很照顾许少微,愁眉苦脸的想了想,拍拍她的肩膀*道:先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去做事,我帮你想想办法。
领班叫程岑,比许少微大两岁。
在自己绝望到活不下去的时候,是她介绍自己来宸宮工作。
程岑很快回来,塞给她一张纸条:这个包厢你去吧,听说是同学聚会,消费应该会很可观。
宸宮的工资构成最重要的部分就是酒水提成。
如果不是程岑照顾,平时这种好事轮都轮不上许少微。只要她用点心,今晚上光是酒水提成就能拿到很大一笔,能瞬间解决掉医药费的困境。
程岑姐,谢谢。许少微哽咽。
谢什么!眼泪给我憋回去,妆弄花了小心我扣你工资。程岑故意装作凶巴巴的样子。
根据程岑说,这场同学聚会组织的人是宸宮的熟客,之前没在这里惹过事儿,消费也大方。
然而,当许少微推门进去时,几个熟悉的身影就让她瞬间脊背发凉。
她没想到这竟是自己的高中同学聚会!
在声色犬马,烟雾缭绕中,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间气场斐然的阎书行,他的手很随意的搭在一个穿着*的女人肩上,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正和旁边的男人说着什么。
姿态慵懒的仿佛是天生的王者。
那个昨晚还在梦中出现的身影此刻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一瞬间许少微像是被雷劈一般,脑子发白,手脚发颤。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没有醒过来。
但掐进手心的指甲刺痛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双腿像是灌了铅,半步也踏不出去。
许少微深呼吸一口,将酒送到阎书行面前,像是对一个陌生人一样,微笑着:您点的酒已经送到,请问还有需要吩咐的吗?
她面上泰然,仿佛刚才的失态不曾发生。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平静的表象之下,是多么复杂的心。
哎哟!瞧瞧这是谁呀!
阎书行还没有说话,旁边一道尖锐的奚落声响起。
下一秒,一双莹白的手臂勾住许少微的脖子,强迫她抬起头:这不是我们的校花吗?这么多年没见,曾经目中无人的许家大小姐怎么在宸宮卖酒呀?
熟悉的声音让许少微头皮发麻。
许家还没有落魄的时候,这群人对自己亲切友好,巴结奉承,现如今自己沦落至此,她们的脸上满是奚落,鄙夷,唾弃,怨憎。
她一个杀人犯,除了出卖肉体,还有哪儿愿意让她去工作?
许少微闭上眼,颤巍巍的吐出一口气,声音微哑:我没有杀人!
这六年,许少微自认变了许多。
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她从未松口承认过害死苏雅。
众人撇撇嘴,显然对于她的辩解并不在意。
章婷拿手机怼着许少微的脸拍:不行,我一定要拍个视频发出去,让大家看看当初全校男生心目中的女神竟然在宸宮工作。指不定还有人对你念念不忘,愿意砸钱来给你包夜,到时候你可不要忘记感谢我。
许少微!旁边男人的手如毒蛇般蜿蜒爬上她的手臂,一点一点往下探索,那恶心的触感让许少微浑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男人浑浊的目光似乎要把她的衣服扒光:你在这里上班,一晚接一个客人收费多少钱?
许少微认出这个男人叫杜江华,读书那会儿曾因为言语调戏自己被揍过。
她胃液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