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霜身形一顿,赫然抬头,暖春阁三个字清晰的印在眼底,早已经被封存的记忆破开了口子,猛地涌入了脑海。
四年前,娘亲突生重疾不过半月便撒手人寰,可偏偏在娘亲即将下葬这日,父亲苏允臣受了府中妾室的*竟从灵堂离开,她当时愤怒不已,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冒着大雪跪在暖春阁前,可苏允臣却视而不见,而她也因着染了风寒足足昏睡了五日之久!
她不知道这五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醒来之后,当今昊帝的心腹尚虞备用处统领萧桓带着一众人马搜查了伯昌侯府,在侯府书房中搜出了通敌叛国的证据,外祖伯昌侯宋连深被贬入狱,伯昌侯府更是深陷泥淖。
而她长达四年暗无天日的生活也因此而起
手指狠狠的嵌入肉中,鲜红的血迹沿着指尖落入雪地格外的醒目,胸中燃烧着的恨意灼然而上,若不是云竹的声音响起,只怕苏凝霜此刻早已丧失了理智。
所以,这是老天爷垂怜她四年来的悲惨,才要再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郡主
云竹,你在外候着,无论屋中发生什么事都不用进去。
苏凝霜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冷沉,袖中始终带着外祖父赠予她的银图匕首,看来今日还当真能够派上用场了。
染着血迹的手将匕首从袖中抽出,身后是白茫茫一片,苏凝霜面容肃冷,嘴角逸出一丝冷笑,今日是母亲下葬的日子,可她这个父亲,竟然还有心思与小妾厮混,说什么结发夫妻,如今看来真是可笑的很!
嘭的一声,房门被她猛地踹开,一股浓郁的香味便扑面而来。
啊!紧随其后的便是女子娇呼声和男人的沉声责问。
放肆!谁许你进来的?!
她的动作很快,站在院中的云竹和一众的仆役都被惊呆在原地,却没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苏凝霜毫不停顿,握着匕首快步进了内室,屋中燃烧着腾腾的地龙,暖意盎然,可她却觉得身上是一阵一阵无法抑制的寒凉。
凝霜,你要做什么?是不是为父往日对你太过放纵,让你连规矩都不懂了?苏允臣一把将那小妾拥入怀中,冷着脸怒吼道。
目光泠然的从苏允臣身上转到小妾莺莺身上,年轻而娇媚的面庞,肤如凝脂的肌肤,怪不得会让苏允臣不顾一切宗室礼法,在母亲下葬的日子里还能与她颠鸾倒凤!
这样冷冽的目光把莺莺吓了一跳,她急忙往苏允臣怀里挤了挤,带着恐惧的声音响起:老爷,您瞧瞧郡主这模样,夫人才刚刚故去,她便如此不知规矩,若是放任郡主这般下去,长此以往,岂不是连老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话一出,苏允臣的脸色更难看了。
原本他不过是个普通家族的嫡子,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伯昌侯府嫡次女宋如意,顺利成为了伯昌侯府的乘龙快婿,因此平步青云,从六品小官升至从一品户部尚书,权势滔天,可他平日最为忌讳的便是旁人说他是因着伯昌侯府才有如今的成就,连带着对宋如意的女儿苏凝霜也一直有所微词。
莺莺的话让苏允臣对苏凝霜更多了几分厌恶:你贵为郡主,行事却这般荒唐,传出去岂非要说我苏家教女无方?还不快给我滚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凝霜苑一步!
凌厉的声音在内室里回荡,再冠冕堂皇的言辞也掩饰不住男人气急败坏的丑态。
对苏允臣的话充耳不闻,苏凝霜步步逼近,脸色一如这凄寒的天气一般阴沉的可怖。
苏凝霜,你连为父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