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殊最近有点神经衰弱,睡眠质量很不好,于是临睡前服了小半片安眠药。也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抗药性,半夜的时候还是被隔壁的动静吵醒了。
这边是一户一梯的设置,两家虽然地理上相连,实际并不相通,只能隔着阳台相望。余殊本就不是喜欢社交的人,跟隔壁并无交往,只知道住户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偶尔听到她打电话,声音娇俏得像黄莺。然而此时钻入耳朵的,却是沙哑的低吼,就像野兽在垂死挣扎,听得人汗毛直竖。
她赶紧拧亮了床头灯,凝神细听,吼声还在继续,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
一颗心砰砰直跳,她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颤抖着拨通了乔晋渊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对面才接起来,却不是乔晋渊,而是他的特助程威:“喂,乔太太?”
余殊略定了定神,小声道:“程特助,晋渊在吗?我有事找他。”
“您稍等。”
她听着电话那头程威的脚步声,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走了起码四五分钟,那边突然嘈杂起来,有人在大声争论着什么,余殊听到几个专业名词,知道那是在实验室。
凌晨两点了,实验室还热火朝天的,也不知道最近有什么大项目。
嘈杂声持续了一会儿,那头忽然传来乔晋渊的声音:“余殊,你找我有事?”
余殊把隔壁有怪声的事讲了一遍,讲完立刻解释道:“我本来不想打搅你的,可是一个人在家有点怕,你能回来吗?”
那边有人在叫“乔董”,乔晋渊的语速很快:“家里的安保很好,隔壁只要不发生火灾,就波及不到你。要是害怕就锁好门,关好窗,我还在忙,先挂了。”
“可是我——”余殊还没说完,那头已经挂断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隔壁的声响还在持续,从先前的低吼转变为短促又压抑的痛呼。余殊缩到被子里,只露出口鼻呼吸,可还是怕。
那感觉就像置身于一个恐怖世界里,不远处就是未知的怪物,而她孤身一人,毫无倚仗,就连本该最亲近的人都对自己视而不见。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开始属羊。数到三百多的时候,隔壁突然传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如果说先前的声响还隔着一道屏障,朦朦胧胧的,那么这一声就像是在耳边,太真实了。余殊咬咬牙,一把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下床,去了阳台。
万一隔壁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许能帮一点忙。
从阳台可以看到,隔壁并没有开灯,但是今夜有月亮,借着月光,她发现对面连着阳台的客厅门口,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坐在地上,依稀能看出是隔壁住户,而另一个背对着她,从发型和身材判断应该是男人。此时男人正弯腰掐着女孩的脖子,后者可能正在窒息的边缘,发出了困兽犹斗的低吼声。
余殊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呆在原地。
女孩挣扎之间忽然看到了她,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一把推开男人,向余殊踉跄着跑了两步,喊道:“救命!”
男人很快追了上来,再次将女孩制住,并看向余殊,恶狠狠道:“别多管闲事。”
他戴着一个很大的口罩,只有两个眼睛露在外面,声音也是刻意改变过声线的,身高目测有190cm以上,一双大手蒲扇似的。
尽管两边阳台都装了材质特殊的防盗网,那人除非有什么特异功能,否则绝不可能短时间内从那边跳过来,但余殊还是害怕极了。理智让她赶紧逃——她没有看到男人的相貌,或许对方不会杀人灭口,但瞥到那被掐得奄奄一息的女孩,良心又不允许她逃跑。
她定了定神,颤声道:“你……你放开她,不然我就……就报警了。”
说着她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握着手机,赶紧解锁屏幕,拨打110,并且开了功放。男人听到那边接线员的声音,骂了句脏话,丢下女孩跑了。
余殊结结巴巴把自己看到的事讲了一遍,110接警台说会马上派附近派出所的人上门,并叮嘱她保护好自己。余殊挂了电话,再次看向对面,只见女孩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了没有。她脑袋空白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又拨打120。
警察和医生暂时都没到场,惨白的月光照在阳台上,空气中飘着几丝血腥味。楼上楼下的住户应该都不在,现场只有她和一个生死未知的女孩。余殊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扒住防盗网,用沙哑的声音叫:“小姐——小姐——”
女孩没有给她任何回音。
她害怕极了,下意识又拨了乔晋渊的电话。这次对面很快就接通了,她努力抑制住情绪,轻声叫道:“晋渊。”
对面却仍然是程威:“乔太太,乔董还在实验室,需要我叫他接电话吗?”
余殊“嗯”了声。
过了一会儿,那头传来乔晋渊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
余殊尽量让自己的话音平稳:“晋渊,隔壁住户出了点事,我很害怕,你能回来吗?”
乔晋渊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只道:“危及你的生命了吗?”
余殊怕他担心,赶紧道:“那倒没有,不过——”
乔晋渊打断她:“没有就行了,少管闲事,赶紧去睡觉。我这边很忙,没事别再打搅。”
电话随即挂断。
余殊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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