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躺着一个白衣女子,眉眼如画,苍白的小脸,如水的眸子,是让人看一眼都疼惜到了极点的模样。
“来,芸儿,这药烫,你小心点喝。”
苏丞相小心翼翼地吹凉了药,才递到苏妙芸嘴边,苏妙芸刚张嘴想喝,门外突然传来宫女的惊呼――
“娘娘,您怎么来了?”
苏妙芸和苏丞相还来不及反应,寝宫的门就被大力打开,一个衣着肮脏、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了进来。
“爹!”
苏璟妩踏入宫殿,二话不说就抓住了苏丞相,“母亲她如何了?”
苏丞相看见苏璟妩吓了一跳,但听见她询问母亲,他眼底又闪过一丝慌乱,“那个……你母亲她……她……”
“她死了。”
一旁的苏妙芸却是接过了苏丞相的话头,柔弱地看向苏璟妩。
“姐姐,您节哀,别难过坏了身子。”
母亲……死了?
苏璟妩如遭雷劈,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踉跄地倒退。
苏妙芸见她这样,关切的想去拉她,“姐姐,你还好吧?”
可苏璟妩却一把将她甩开!
“苏妙芸,你少假惺惺!”
苏璟妩咬着牙开口,手紧紧捏拳,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年前,就是你将母亲推进了湖里!”
一年前,她大婚前夜,她亲眼看见她一直信赖宠爱的庶妹苏妙芸,亲手将母亲给推进湖里。
那可是冬天啊,母亲身子本来就弱,自然而然大病一场。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庶妹,并不如她以为的那般人畜无害。
可当时的她偏偏隔日就进了宫,一直没法将这件事查清楚,以至于让母亲活在忧患中。
苏妙芸听见这话脸色也不由一变。
苏璟妩以为她要否认,却不想,她很快平静下来,嘴角一勾,扬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哦?原来姐姐都知道了?”
苏璟妩身子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妙芸。
“那我也不瞒你了。”苏妙芸淡淡地开口。
“是,是我推了你母亲下湖。因为,只有她死了,我母亲才能扶正。”
“父亲!你听见了么!”
苏璟妩指着苏妙芸,对一旁的苏丞相尖叫,“你听见她说什么了么!”
可不想,苏丞相却是一脸平静。
苏璟妩心里咯噔一声。
一年多前,母亲虽因落湖受了寒,但绝没有到不可治的地步,可如今却这样去了……
她踉跄地倒退,看着眼前的苏丞相和苏妙芸,似是明白过来什么,她无声地笑了。
笑得如此苦涩,泪水都跟着一滴滴从脸颊滚落下来。
“原来是这样……是啊,父亲,你爱的一直都是苏妙芸的母亲啊……娶我母亲,不过是因为她是大将军的嫡女吧……”苏璟妩喃喃自语地开口,“可母亲做错了什么……她这辈子,心里只有你……”
见苏璟妩这样,苏丞相也有几分尴尬,可他还来不及说话,苏妙芸突然一把拉住了苏璟妩。
“姐姐……你别生气了……”
她急急地开口,声音都染着几分哭腔,“嫡母若见您这样,在天之灵也会难过的。”
苏璟妩根本不知道苏妙芸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又这样惺惺作态,只是觉得她抓着自己的手无比恶心,几乎想都不想地将她推开。
“苏妙芸你别碰我!”
苏璟妩此时浑身都是伤,这一推自然没多少力气,可偏偏苏妙芸整个人都从床上滚落下来。
“啊!”
苏璟妩一怔,还来不及反应,就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一把掐住,伴随着一道冰冷愤怒的声音――
“苏璟妩,你在做什么!”
苏璟妩身子一颤,抬起头,就对上尉迟玦愤怒的眸子。
而苏妙芸,则是挣扎地起身,抓住尉迟玦的袖子,柔弱地开口:“陛下,你别怪姐姐……姐姐是因为母亲去世才难过的,不是故意推我的……”
尉迟玦一把甩开苏璟妩,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苏妙芸从地上抱起来。
那动作,宛若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你没摔伤吧?”
他担忧地看着苏妙芸,眼里的温柔仿佛都能滴出水来。
苏璟妩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多久没见了啊……这样温柔的尉迟玦。
曾今的他,对她也是这般的温柔。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将这份温柔给了另外一个女人,对她只剩下厌恶和仇恨?
“陛下,我没事……”
苏妙芸此时还在楚楚可怜地拉着尉迟玦的袖子,宛若受惊的小兽一般眼眶湿润,“你别怪姐姐……”
尉迟玦仿佛这才想起苏璟妩,转头,墨眸里已经又是冰冷一片。
苏璟妩努力忍住眼眶里酸胀的感觉,将头昂地高高的,“我没推她,是她自己从床上滚下来了的。”
“苏璟妩,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尉迟玦的怒火再次燃起,“还有,你为什么在这里?朕什么时候允许你离开凤鸾殿了!”
“我好歹是这后宫之主!我去哪里,难道还要经过你同意?”
看着苏璟妩倔强的眉眼,尉迟玦怒极反笑。
“好,你说你是后宫之主是么?”他冰冷一片,“好!那我就让你履行这后宫之主的职责!来人,给皇后沐浴更衣!”
两个时辰后。
苏璟妩穿上一身崭新的凤袍,出现在招待北漠使者的宴会之上。
胭脂遮盖住了她的苍白与憔悴,手脚骨头的错位也已经被掰正,可每走一步路,依旧是钻心刺骨的疼。
宴席上,苏璟妩坐在尉迟玦身侧,面无表情地开口:“尉迟玦,你到底想干嘛?”
“你不是说你是皇后么。”尉迟玦冷笑,“与朕一起接待外宾,不就是皇后的义务?”
苏璟妩微微皱眉。
进宫一年,这还是尉迟玦第一次带她参加宴会。
但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随着宴会中央舞女的一曲完毕,尉迟玦蓦地开口:“这几个舞女的舞姿甚是一般,远不如皇后当年。说起来,朕也是许久没见过皇后的舞姿了,不如今日皇后重现当年风华,为北漠使者舞上一曲?”
话落,他似笑非笑地侧首看向苏璟妩。
苏璟妩脸色惨白。
她身为一国之母,竟还要用舞姿愉人?
可看着尉迟玦冰冷的神色,她知道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
她只能缓缓起身,走到宴会中央。
“臣妾献丑了。”
她面无表情地开口,很快随着乐律舞动衣袖。
苏璟妩的舞,自然是极美的,当年她便是在太后生辰上以一曲凤求凰,吸引了尉迟玦的注意。
今日再次见到这一首凤求凰,尉迟玦的眸底依旧闪过一丝失神。
一曲完毕,苏璟妩跪倒在尉迟玦面前,额角都是冷汗。
她的脚现在根本不能跳舞,此时真是疼得骨头仿佛又要裂开。
在场的人纷纷从惊艳中回过神拍手叫好,可这赞叹声之中,却多了几声不和谐之音――
“哈哈,你们南越国的舞蹈美是美,可也忒没劲儿了点!还不如我们北漠的婆娘,直接来一曲脱衣舞,那才叫火辣!”
说话间,那北漠使者的眼睛还止不住地在苏璟妩身上打量,仿佛想要透过这层层衣服,看清底下的美好。
在场的人,脸色纷纷变了。
苏璟妩虽不得宠,但好歹也是堂堂皇后,这北漠使者说话怎可以那么不敬重!
有大臣正想发作,可不想却是听见高座上的尉迟玦淡淡地开口:“既然北漠使者想看这脱衣的舞蹈,皇后,不如你再舞一曲?”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