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五岁的小妹偎着我,在我耳边问道。
他是萧行,本朝最年轻的将军。
十五随父征战四方,仅用十年统一了漠北。
萧行的功绩是要载入史册,被后人敬仰的。
当然,这仅是我所认为的。
因为萧行以谋逆罪被关在此处,已有半年之久。
「可记得去年八月十二,在青禾馆见到的那位将军?」
小妹点头,「那位俊俏的神仙将军?」
那日萧行回京,万人空巷满城高呼,我有幸见过他的容颜。
拔天倚地,不怒而威。
我坐在木栏边,一直看着他。
气孔的光暗下来,四周响起鼾声,我依旧看着他,累了便换个姿势倚在木栏上。
当更鼓连响起五次时,萧行抬起头,隔着浓稠的昏暗,他也看着我。
我起身,屈膝给他行了礼。
他讥笑一声,再一次阖上眼睛。
我指尖掐过手腕,迫使自己清醒,也与他一般维持着姿势。
又过了既平静又惊恐的一日。
二妹问我,我们会什么时候被带走。
我告诉二妹:「昨日未宣旨,我们就还有五日。」
圣上每五日临朝一次。
「今天过去了。」二妹指着气孔,我点头,「那还有四日。」
二妹惊恐,躲到边上哭去了。
我依旧看着萧行。
夜深,又是更鼓连响五次时,萧行再一次睁开,撞在我望着他的视线中,他依旧讥笑一声,阖眼未动。
天明,狱卒将早饭丢在干枯的稻草上,我捡起来喂给我娘。
我娘不吃。她说她宁愿死去,也不想看我入教坊司。
「还有三日。」我告诉她,「您再活三日,若无活路再寻死。」
我娘依我,细嚼着干硬的馒头。
这一天是二月二,入夜后,依稀能听到街上游灯的喧闹声。
去年二月二我在做什么?
似在宫中陪着皇后观赏游灯,太子妃的莲花灯摔在我的裙子上,烧着了我的衣裳。
皇后训斥了太子妃。
太子领着太子妃与我道歉,我笑着说没事。
不知不觉五更天,萧行睁开眼,我依旧隔栏与他行礼。
他盯着我,我也看着他。
四周狼烟滚滚漫天飞雪,我似是随着他这一双眼,去了苍茫森寒的漠北。
「将军。」我收着心神,压着声音,「百姓,需要您。」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他那双黑沉沉但依旧清亮的眼睛,透出了一丝兴味。
许久,他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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