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小院里,只有风荡起落叶的簌簌声。
温瑾用力抓着秋千的绳子,荡着秋千。
君少淮不在身边的时候她不敢荡得太高,自从那次意外以后,她就本能对高处感到畏惧。
她仰头看着树枝间的缝隙,神色呆滞。
原本剔透的眼眸中空无一物,整个人显出几分呆傻。
日头渐渐沉下去,温瑾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秋千上。
她不觉得饿,也没有下人送来晚膳。
反正王爷不在,她也不会乖乖吃饭,起膳也没有用,还不如放着她自己玩,他们还能乐得清闲,府里的下人已经达成了共识。
眼前忽然罩下一片阴影,隔绝了温暖的阳光,温瑾抬起头,在看清来人的那一瞬,眼里的希望转变为了失望。
不是少淮哥哥……
“罗大夫。”
温瑾乖乖叫了一声。
罗谦应了一声,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那抹浓浓的失望。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凑近温瑾,语气和神态是十足的温柔。
“瑾瑾,今天我们不吃苦药了。”
“真的?”温瑾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罗大夫对她很好很好,是府里对她最好的人。
若不是每次见到他,他都要让她吃那种苦苦的药……她还是很喜欢他的。
当然了,最喜欢的还是少淮哥哥,比喜欢任何人都要喜欢他!
看着温瑾乖巧的样子,罗谦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里的心疼越发浓厚。
他知道温瑾在这王府里过得不好,虽然身为陛下金口玉言的洛王妃,但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个傻子罢了。
他心疼她,却无能为力。
他只是个小小医官,难道还妄想从洛王爷手里抢人吗?
“瑾瑾,王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真的吗?少淮哥哥要回来了?”温瑾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惊喜溢于言表。
“你不是在骗我吧?”
少淮哥哥已经好几天没回王府,也没来看过她了。
“当然是真的。”看着女子愈发明艳的脸颊,罗谦暗下眸色。
温瑾眼里只有君少淮一个人,可就是这个她满心爱着的男人,丝毫看不到她的美好。
温瑾一听说君少淮要回来,想要跑去王府门口接他。
只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罗谦拽住了手。
“瑾瑾,等等……”
罗谦出声阻止,看着温瑾此刻的笑,却犹豫了。
这眼神太单纯,他实在不忍心……
半晌,他隐晦说道:“王爷可能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对于罗谦的话,温瑾一点儿也听不懂。
少淮哥哥当然不是一个人回来,他每次出门,身边都跟着好多个侍卫。
她有一次还数过,足足有五个人!
罗大夫怎么说这种话,好奇怪啊。
温瑾蹦蹦跳跳的跑远了,罗谦望着她的背影,重重叹了一口气。
温瑾贵为相府千金,本是金枝玉叶天之骄女,不料却在一次逛街途中出现了意外。
失控的马车将她撞飞,抬起的马蹄夺去了她的母亲——相府夫人的性命。
同时,她因为脑部受到重创,心智退回幼童,便是常人所称的傻子。
作为一个傻子嫁给洛王爷,就算是相府千金、御赐的姻缘,又会有谁把她放在眼里?
何况坊间更有传言,洛王爷愿意娶她,不过是作为交换。
条件就是要相爷放凶手一马。
是的,那马车是洛王府的,当时马车里坐着的人,正是君少淮最为宠爱的侍妾柳如玉。
君少淮以照顾温瑾下半辈子为交换,请求相爷留下了那侍妾的性命,改为押入大牢,受十年监禁。
此刻,温瑾站在王府门口,翘首盼着君少淮的马车回来。
终于,在她的脚快要酸麻时,那辆熟悉马车终于归来。
温瑾顿时眉眼含笑,还不待马车停稳,便立刻迎了上去。
只是那声“少淮哥哥”还没有叫出口,声音就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她不敢置信眼前所见!
她看着君少淮怀里身着白色囚服的女人,情绪猛地激动起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还没有死!”
这个女人,就是杀人凶手!
就是她害死了娘亲,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在少淮哥哥的怀里!
温瑾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像个暴怒的孩子一般,扑向了柳如玉……
“你这个坏女人,你要对少淮哥哥做什么!”
柳如玉躲在君少淮怀里,脸色苍白,细弱的叫了一声。
君少淮脸色一沉,抱着柳如玉,微微转身,躲过了温瑾。
温瑾脚步踉跄,跌倒在地,疼痛让她叫出了声。
君少淮却只是冷冷的看了那傻子一眼。
“温瑾,我纵容你整整三年,你该懂事了!”
温瑾晕头转向的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额头火辣辣的疼。
她咬紧下唇,忍住落泪的冲动,对上男人冷漠如冰的眼神,不由的心里一颤。
“玉儿已经为自己过去的失误付出了代价,从此以后,她与你两不相欠!”
“少淮哥哥……”
为什么少淮哥哥要护着那女子,她是个坏女人啊!
“够了!”
君少淮眉头紧锁,厌恶的看了温瑾一眼,“我看你可怜,愿意留你在王府,但你若敢再对玉儿动手,别怪我不念往日情谊!”
说罢,君少淮抱着柳如玉,跨步走进了王府。
而温瑾僵在原地,呆呆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消失,最终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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