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皇上准许我与渊政王和离。”
江柔芷跪在殿下,声音颤抖却坚定。
皇上听后,不禁哑然,许久才问:“何时?”
“若我能活着回来,我便亲自来找陛下。若我尸身回来……”
说到这儿,江柔芷默了瞬,才接着说:“就烦请皇上下一道和离圣旨送往渊政王府。”
殿内的沉默似乎将时间拉长。良久,江柔芷才从中走出。
她站在殿门口,仰头看着天上的烈日,握着出征圣旨的手紧了紧。
江柔芷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离皇城几里外的明安寺。
这是她这四年间养成的习惯,每每出征前都要来这儿走一走。
寺塔上钟声长鸣。
江柔芷跪在蒲垫上听着,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佛祖在上,信女此去未见归期,一愿我朝长安万里,不见峥嵘,二愿我兄长平安长乐,岁岁无忧,三愿……”
想到之前和木景尘的不欢而散,再想起今日去求的那道圣旨,她心里微微涩苦。
最后也只化作了无声的长叹。“三愿木景尘长命百岁,无灾无祸。”
江柔芷低声喏着,缓缓起身将手中香烛插入香灰鼎中,香烟袅袅,丝缕不绝……
三日后,烽火城西百尺楼。
这一战,从夜起,至天明。
太阳自东方升起那一刻,江柔芷带兵也攻破了平远城城门!
她满身皿痕,持剑的手早已僵硬,但从未有一刻松懈,脑海中满满都是将军府的祖训:“忠君护国,马革裹尸。”
“你爹都败在我手上,我岂会怕你?”
敌将说着,手指着城门,“回头看看那是谁!”
江柔芷闻言想到了什么,一回头就看见她父亲的shi身被吊在城门之上!
瞬间,她握剑的手猛然收紧,眼底通红一片。
而她身后的将士看到这一幕,也都红了眼。
江柔芷紧咬着牙,维持着最后的理智,转头手中剑直指敌军:“杀!”
是如何取得敌将性命的,江柔芷不记得了。当胜利的战鼓号角声响起时,江柔芷恍然回神。
她看着两步外刚被自己斩刹的敌将shi身,只觉得浑身剧痛,垂眸才见不知何时,腹部被划了一dao,涓涓流淌的皿染透了甲衣。
身子有些无力,眼前阵阵发黑。但江柔芷只是忍着,在将士们的欢呼声中,转身奔向城墙。
狂奔之时,腹部的伤口被牵扯,阵阵疼痛袭来,如针刺骨。
可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她爹救下来。
爬上城墙那刻,江柔芷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有些迟缓,手里也越发没有力气。
但还是她咬牙攥紧了麻绳,
点点往上拽。
每用一次力,她都要缓上好久。
就这样,江柔芷将人拽了上来。
怀中江父的shi身早已冷透,斑白的发凌乱地遮挡住脸。
江柔芷动着僵硬的手,将那发髻重新梳好,沾满皿的手抚着她爹的脸,眼前渐渐模糊。
“爹,城,我夺回来了……”
风吹来,江柔芷轻轻地靠在她爹的肩上,再无声息……
————
将军府内灯火通明。
江柔芷身着甲衣,坐在椅子上,看着桌案上墨还未干的纸,眼里情绪不明。
那是她刚刚完笔的遗书。
也是自从陪父从军出征以来,她写下的第四封!
江柔芷不知这遗书何时能用上,却明白不过早晚之事罢了。
这时,门被推开,丫鬟走了进来:“小姐,圣旨到了。”
江柔芷闻言,沉默地将遗书折起,郑重地压在了镇纸下才前去接旨。
待接下圣旨,半月后她便又能同父亲一起出征了。
只是不知,再归是何日。
也不知那时,那人又如何……
思及此,江柔芷眼中微黯,带着点丝丝的苦。
前厅。
江柔芷跪在地上,听太监宣旨:“皇上有旨,兹将军府嫡女江柔芷端方有礼,深得朕心,特赐渊政王木景尘为正妻,半月后成婚,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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