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
哪成想穆槿瑶会这般做,穆定轩忙伸手将人扶起来,眼中尽是疼惜:爹爹应下就是,你又何必如此?
多谢爹爹。穆槿瑶哽咽道。
目送着穆定轩离开,穆槿瑶只觉得心力交瘁,看着周遭挂着的刺眼的白幡,心中又是一阵酸涩:玉桐,随我去灵堂吧,再送母亲最后一程。
直到穆夫人的灵柩终于得以安葬,穆槿瑶才算是放了心,前世她因为几次昏厥没能送母亲最后一程,如今重生也算是了了当初的遗憾。
夏夜沉沉,穆槿瑶却是睡得格外的不安稳,前世种种皆如跗骨之蛆在她的梦里反复重现,醒来的时候天才刚亮,玉桐端着醒神汤进门,瞧着她苍白的面色不由得担心。
小姐,您脸色这般不好,不如今日就不去渡悲寺了吧?
穆槿瑶撑着手臂起身摇摇头,声音沙哑低沉:我没事,长风阁那头可有什么消息?
玉桐把手中的醒神汤递过去如实说道:二小姐受了刑之后尚未清醒,方才听玉柳说,相爷已经下了令,今日白姨娘和二小姐不必跟着前往渡悲寺了,倒是说要带上赵姨娘去寺中打理这几日的一应事宜。
赵姨娘?
穆槿瑶端着汤碗目光沉沉,前世在母亲去世之后,白姨娘被扶上位,对赵姨娘可谓是极近羞辱,在她还没有嫁给宋清宸之前,赵姨娘就被白姨娘坑害,一尸两命撒手人寰。
而当初渡悲寺合庆之日,赵姨娘也在白姨娘的安排下并未前去,如今她重生归来,莫不是许多事也因此而改变了走向?
玉桐,替我梳洗打扮吧,晚些时候你同与我前往渡悲寺,去告诉玉柳留下盯着长风阁的动静。
穆槿瑶低下头,碗中的安神汤似乎格外的浓稠,她拧了拧眉,却是没有多想。
饮尽醒神汤,穆槿瑶揉了揉发胀的额角,现下白姨娘和穆宁心被留在府上,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且再过两月穆恪榕便要从边关回来,届时只怕府上更是没什么安宁日子了!
因着白姨娘和穆宁心并没有跟着前往渡悲寺,路上倒是消停了不少,马车停在寺门口的时候已过晌午,才下马车,抬眼望去,早已有许多京中权贵到达了寺中,原本安宁的佛门重地此时格外的热闹。
作为皇家礼佛之地,渡悲寺专门在半山腰建了许多用以皇室与权贵礼佛的住所,相府马车一到,便有几个小沙弥迎了过来,引着一行人到了相府短居的禅院。
在禅房中直睡了傍晚,用过斋饭后穆槿瑶便带着玉桐出了门。
渡悲寺建在山中,景色极好,虽是暑热时节,但此处却是格外的凉爽。
沿着寺中小路往大悲殿走去,才走出半途,不远处的林间便传出了低低的交谈声,如同在密谋着什么。
穆槿瑶拧着眉头驻足,屏住呼吸,待听清那声音之际,整个人登时僵在了原地!
那声音,就算是让她再死一千次一万次,她也断不会忘却!
眼底一片血红,往事历历在目,花言巧语犹在耳边,你侬我侬仿似昨日,可心境却再也没有当初的喜悦,只余下深切而浓烈的仇恨!
宋清宸!
穆槿瑶在心中狠戾的默念着这个名字,恨不得将他一片片撕碎,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本宫倒是没想到,穆夫人新丧,穆槿瑶竟并未留守相府,反倒是来了寺里。
大哥可有什么想法?
另一道男声响起,穆槿瑶略作思索,也立刻认出了此人,乃是当今四王爷,宋清屿。
前世他便与宋清宸走的极近,此人诡计多端,宋清宸前世所做之事,几乎全是听信了宋清屿的话。
眸中掠过一抹阴暗,穆槿瑶继续听下去,更是一阵心惊。
前日本宫去相府吊唁,提及迎娶穆槿瑶一事,却不想穆定轩那个老顽固竟是以穆槿瑶要服丧为由拒绝了本宫!
那大哥的意思是,不管穆槿瑶尚在守孝期,是定要娶了她不成?
四弟,你可有什么主意?本宫不想夜长梦多,你也该知道,得到了穆槿瑶,就意味着相府和孟国公府将尽数为本宫所用。
宋清屿沉默片刻,旋即幽幽开口:生米煮成熟饭,饶是相府不愿,也不得不为之,一日后乃是合庆盛典,依臣弟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便可将此事坐实,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既然你已经想好,就去安排吧,切记莫要让人发现。
两道奸邪的狞笑声响起,穆槿瑶的一片心却是凉的透彻。
渡悲寺乃是佛门清净之地,这二人竟然会想出这般恶心的法子,她前世果然是瞎了眼盲了心,才会当真以为宋清宸对她是一片赤诚!
双手狠狠的攥在一起,指甲早已嵌入肉里,疼痛让穆槿瑶稍稍冷静下来,如果按照他们二人所说,那么无外乎是下迷药或是迷香,看来今晚的禅房是待不得了!
然而穆槿瑶并未发现的却是,不远处的柳树上,一袭黑衣的男子正盯着这边,脸上的表情极为凝重。
日暮西斜,穆槿瑶悄无声息的往回走,心中却在盘算着晚上该如何应对。
行至距离相府禅院不远处的藏经阁之时,穆槿瑶忽的想起,前世她曾陪同宋清宸来渡悲寺礼佛,意外在藏经阁一侧发现了一间耳室,若是想要避险且不被外人察觉,此处当是绝佳的场所!
这般想着,脚步便已然朝着那耳室走去:玉桐,你回去告诉爹爹,我要去佛殿为母亲祈福,晚些时候再回去。
是,大小姐,那奴婢一会儿......
去咱们所居的禅房外隐蔽起来候着,若是察觉到了动静,立刻喊叫,务必要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懂吗?
穆槿瑶沉声吩咐道:切记,以防万一,你千万不要进去。
是,大小姐,奴婢晓得了。
玉桐转身离去,穆槿瑶见四下无人,匆匆的便进了耳室。
山间的夜晚来的格外的快,耳室中一片寂静,清幽的月光穿过窗棂倾泻而下,如同一层银白的轻纱带着朦胧的美。
她撑着手臂倚在桌子上半阖着眼,却不知怎的,身后的床榻忽的响起一阵动静。
穆槿瑶猛地睁眼回身,就见床榻正中露出了一个大洞,跳动的烛火从里头升起,映照出了一张冷峻漠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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