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车子在医院门口缓缓停下。
秦酒酒背着一只小包袱,跟在秦昭身后,准备先去医院看望外公。
她活动了一下脖子,眼底带着倦意。
封印道观用了她将近八成的灵力,本来以为照旧打坐一晚就能恢复。
谁知道,越远离大山,灵气越稀薄,尤其到了这个传说中繁华的大都市,一口气下去,全都是雾霾,剩那么一点点灵气,还不够她画符的!
祖师爷,您确定前几天托梦的时候没传错消息,下山以后真能挣够重塑金身的钱?
秦酒酒瞥了眼天空,心底叹气,怀念她家的小道观,和那满满当当的菜园子啊!
刚到病房门口,秦酒酒怂了怂鼻子,像是闻到了什么难闻的东西,好看的眉眼紧皱,透过玻璃看向病床。
上面躺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从他身上,飘出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的黑雾,像一个大茧一般,眼看着就要把人整个包裹起来。
她扯了扯秦昭的衣服,手指病床:他快死了。
秦酒酒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让秦昭楞了楞。
你胡说吧道什么?一个尖刻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什么死啊活的,老爷子是你能评论的?
二嫂,小酒她.......秦昭听到声音,张口欲解释。
一边的秦家老二秦汉,不悦的看向秦昭:这就是你找回的闺女?一上来就咒爸死?
二哥,小酒儿她不是这个意思!秦昭下意识的挡在秦酒酒的面前。
张舒眼珠子转了转,毫不掩饰自己对秦酒酒的鄙夷:我说阿昭,你非要找回什么阿猫阿狗认作女儿也就算了,你怎么能随便带来医院呢?一上来就说爸要死了,这要是让爸知道.......
秦昭没有理会张舒的欲言又止,她直视秦酒酒的眼睛,温声问道:小酒儿,你告诉妈妈,为什么这么说?
他被死气缠身,医院的设备所夺回的生气根本阻挡不了死气的侵蚀,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他撑不了十分钟。秦酒酒解释道,眼神有些疑惑:奇怪,他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源源不断的死气.......
说的和真的一样,什么死啊活的,到底是乡下来的野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乱说!张舒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讽刺道。
秦昭嘴唇紧抿,眼神有些复杂。
其实早在前几天,医生就告诉过她,父亲已经病入膏肓,在医院治疗,也只能多几天的生命。
这件事,她遵从父亲的遗愿,暂时谁都没有告诉。
小酒儿她.......说的话,和医生所说,虽然用词不一样,可意思却出奇一致。
秦酒酒是被道士抚养长大,莫非.......
酒酒,你有办法救外公吗?秦昭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的问道。
我要先进去看看情况。
胡闹!秦汉板着脸想阻止,秦酒酒灵巧转身,从秦汉侧面钻进了病房。
二哥,我相信酒酒!秦昭说了一声也跟着进去。
秦汉,你身为哥哥,可得好好管管你妹妹,你看她像什么话,病房怎么能随便进呢!还说什么能救老爷子,笑话,全国的专家会诊都没有办法,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也不怕闪了舌头!张舒一边说着跟在秦汉身后进去。
离近了,秦酒酒终于看清,黑雾竟全都是从老人脖子上的一个吊坠里钻出来。
真是令人不舒服的味道。
她的手指微动,一张暗黄色的符篆在空中自燃,飞入吊坠,转眼消失不见。
这一切发生太快,几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符纸.......自己烧起来了?怎么到老爷子身边就消失了?
秦昭眼神欣慰,她的小酒儿是个有真本事的!
吊坠被封,房间里的黑雾在阳光的照耀下,很快消失不见,老人也慢慢醒了过来。
不可能!这一定是凑巧!张舒喃喃的说道,这一幕简直刷新她的人生观。
秦汉虽然没有说话,可看样子也同样认同妻子的话,
爸,您觉得怎么样?秦昭的注意力都在老爷子身上,见他终于睁开双眼,连忙问道。
阿昭,你回来了?小酒儿呢?你把小酒儿带回来了吗?秦奉献感觉这一觉睡的格外漫长,醒来感觉很久没有的轻松。
爸,这是小酒儿,我把小酒儿带回来了!秦昭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父亲的脸色好了很多。
小酒儿?回家了就好,我是外公。秦奉献紧皱的眉舒展开来,临死前能看到阿昭找回小女儿,总算可以瞑目了。
送给你。秦酒酒望着笑的格外灿烂的老爷子,一脸心疼的提起身后背着的小包袱,递给秦奉献。
送给外公的?这是什么啊?秦奉献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朴实的礼物了,他强撑着力气坐了起来。
爸,您身体不舒服,还是不要碰这些脏兮兮的东西了!张舒皱着眉头开口,眼底尽是嫌弃。
她算是看明白了,装神弄鬼的演了那么一出戏,老爷子一醒就讨好卖乖,为的还不是家产!
秦奉献警告的看了张舒一眼,颤颤巍巍的打开包袱。
这是......白菜?
青青翠翠,甚至还能看见上面带着的露水。
哈哈,笑死我了,大老远背着一颗白菜当礼品,小酒儿,你快告诉二舅妈,不会认不清楚,把白菜当成雪莲了吧?张舒忍不住嘲笑出声,到底是山里来的村姑,土的简直刷新她的认知。
胡闹,阿昭,你也不管管你的闺女。秦汉也没想到里面竟然是颗菜市场上随处可见的大白菜,简直是丢脸。
二哥,二嫂,东西不在是否贵重,这是小酒儿的一片心意。秦昭红了眼眶,她心底清楚,这是小酒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不要钱,送给你。秦酒酒又把白菜朝着秦奉献的方向推了推一脸认真:你吃了就有力气了。
吊坠里散发的死气虽然被封,可老人的身体已经被摧残的千疮百孔,又上了岁数,如果不好好调养,恐怕也撑不了太久。
好好,那一定让厨师做给外公吃好不好?秦奉献笑的格外畅快:既然小酒儿送外公礼物了,那外公是不是也要送小酒儿见面礼啊?
我要这个。秦酒酒指着秦奉献脖子上的吊坠,轻声说道。
好好。秦奉献颤颤巍巍着把项链取下,递到秦酒酒手里。
爸,您出手这么大方,小辈们下次可都要学着送白菜了!张舒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她可认识那个项链,老爷子戴了好几年了,怎么也价值个好几百万。
闭嘴!我已经醒了,你们回去吧!秦奉献脸色冷了下来,他不是没有看出来老二两口子对小酒儿的嫌弃。
等等。秦酒酒跑到张舒的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眼她的面相,轻声说道:你双眼狭长,眼神轻忽,嘴唇薄而利,善搬弄是非,易口舌生瘴。
我劝你最近多看少言,心存善念,不然.......会有些小玩意找上你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张舒气急,指着秦酒酒的鼻子就要大骂,可一接触到秦酒酒那双清澈的眼眸,心底不知为何有些发突。
秦昭,管好你闺女。丢下这句话,两人在老爷子的威视下离开。
秦酒酒冲着张舒吐吐舌头,坐在病床边,陪着老爷子聊天。
天色慢慢黑了。
聊了一会,老爷子靠着床睡着。
秦昭和秦酒酒轻手轻脚的从病房里走出来。
一向喧闹的医院,不知为何变得格外安静。
小酒儿,一会......秦昭愧疚的开口,想给秦酒酒介绍家里的情况。
嘘。秦酒酒小脸板了起来,她问道了一股特别的味道.......
在车里等我。抛下这句话,秦酒酒灵巧转身,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就是这里。秦酒酒在一间病房前停下,抬头望向四周。
洁白的走廊充斥着浓重的阴气,无数个黑色的鬼魂前仆后继的朝着病房涌去。
却又被什么透明的屏障阻拦,撞上去,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啪嗒一声,走廊的灯灭了。
越来越多的鬼魂飘来,像是被安排好一般,失去理智,前仆后继......
秦酒酒动了动鼻子,除了那些鬼魂身上特有的隐晦气息,还闻道一股清晰的属于灵气的味道,竟比道观里的还要诱人。
唐僧肉。秦酒酒叹道,怪不得引来如此多的邪祟。
秦酒酒低头思索,师父说过,完事自有定数,不可以随意插手......
根本就不等她再多想,那层阻碍鬼魂的屏障突然破了个洞,更加浓郁的清香味传来,鬼魂仿佛被打了鸡血,双眼通红的朝着那个洞挤去。
秦酒酒当机立断,推门而入,嘴里还念叨着一句:师父还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门打开,病床上躺着一男子,双眼清明,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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