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整晚,她终究还是想要问个明白。
棠院内落叶几许,踩在脚下咯吱作响。
月皊望着坐在镜前由人束发的江厌辞,一路而来的勇气在顷刻散去。
“主子。”
江厌辞没动:“有事?”
他表情没有分毫变化,好像昨夜说了那般戳心话的人不是他一般。
“主子可还记得初见时您对我说过什么?”
闻言,江厌辞眉心微皱,却没应话。
思及过去,月皊眼里蒙上层浅笑:“您说我是您捡回来的,无论生死都是您的人,也会护我一生周全……”
可渐渐的那笑化成了苦,带着喉咙也有些发梗:“我想知道,到如今这话还算数吗?”
江厌辞沉默了许久,开口:“不算。”
两个字如刀捅进心里,让月皊明白其他的话也无需再问。
“月皊多谢主子解惑,先行告退。”
话落,她转身一步步朝外走去,每一步,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深秋的雨夹杂着冬的冷寒,打在身上刺骨的冷。
棠院外。
月皊回望着其中影影绰绰的人群,不由得想:主子对她究竟是何时开始变了的?
七年前,她成为暗卫后第一次杀人?
还是五年前那唯一一次的任务失败?
亦或是三年前他因自己患了眼疾?
……
这时,背后突然响起道声音:“月皊姑娘。”
月皊回过神,转身去看,只瞧见一身着仆人衣衫的陌生人:“你是?”
那人作揖后忙道:“景少爷让我告诉您,神医华锦三日前来了临安,如今正宿在城南锦园。”
月皊愣了下,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自从江厌辞患了眼疾,她便一直在寻华锦下落,可这些年毫无所得。
偏生在她今日听过了那些后,华锦出现了。
“我知道了,替我多谢你家少爷。”
……
一炷香后,城南锦园。
月皊看着隔在她与华锦之间的屏风,将来意说明。
许久后,华锦开了口:“我能救,只是那药需有人心甘情愿以自身精血为引。”
月皊沉默了会儿:“我可以。”
“但代价你承受不起。”
月皊愣住:“是什么?”
华锦叹了口气:“代价是,他永远不会爱上你。”
秋风萧瑟,落叶窸窣。
月皊拿起小厮呈上来的药瓶:“我只需服七日即可吗?”
“对,只需七日,这药可将你全身精气凝于心头,七日后你来,我亲自取血入药。”
闻言,月皊握着药瓶的手紧了紧:“我家主子的病就麻烦神医了。”
话落,她转身离开。
不想回到府内寝房,就看到了明景。
四目相对,明景先开口:“见到神医了?他怎么说?”
月皊沉默了片刻,如实相告了所有。
明景面色微沉:“你答应了?”
月皊点了点头。
明景掩在袖中的手紧攥:“你可知人没了心头血,至多可活一年!江厌辞值得吗?”
若放在从前,月皊定没有丝毫犹豫说值得。
可经历昨日种种,她也不知。
可最后,她还是说:“他救过我一命,这是我该还的。”
说到这儿,月皊哽咽了瞬:“不过我没有家人,死后怕是要麻烦你为我安葬。”
“你不会死!”
明景这话说的坚定,月皊听着心里一阵暖流。
她想起之前明景说的话,转身回屋拿了两瓶酒出来,将其中一瓶递到明景面前。
“从小到大,你教我识字,为我治伤,对我照顾良多……明景,你可愿认我这个妹妹?”
至少死后,还有人能记得她,也算不枉此生。
明景没回,接过酒后直接跪在地上:“从今日起,明景与月皊结为异姓兄妹,天地共证!”
月皊喉咙发紧,也跟着跪了下去,长叩首。
许久,月皊才直起身。
她看着身旁的明景,压下眼眶热意:“从今日起,我也有亲人了!”
明景抬手揉了揉她头:“傻丫头!”
两人就这么席地而坐,待了很久,也说了很多。
直至天色渐晚,明景才离开。
月皊看着他背影,不禁高兴以后有了家人。
但又想江厌辞,起身前往了棠院。
棠院内。
江厌辞一身青衣坐在树下茗茶,面容清俊,满身矜贵,让人心生爱慕。
但只是片刻,月皊便压下那些想法,走上前:“月皊见过主子。”
江厌辞“嗯”了声:“有事?”
“月皊寻到了神医华锦,他答允待月皊七日后备好药引,便能治愈主子的眼疾。”
月皊瞒下了那些事情,她做这些本就是心甘情愿,无需说出来让江厌辞烦心。
江厌辞啜茶的动作一顿:“你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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