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雁回两手抓着车轮,气息奄奄,却硬是在唇角扯出了一丝笑:无用也要试一试啊我白如月一辈子没弯过腰,如何能甘心留在这里送往迎来受人作贱!
没弯过腰?也未必吧?车里传出一声冷哼,意有所指。
萧雁回顿了顿,咬着牙笑:在你面前自然另当别论呀。我认定了你是我的男人嘛,见了你自然腰也软了,腿也软了,心儿肝儿五脏六腑都软了,你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谁让你生得好看又会疼人嘛!
马车里男人静了一瞬,之后冷冷地道:这么说,你承认是刻意为之了。
不止今日坠楼砸到马背上是刻意,就连昨夜被龟奴追着闯进包间也同样早有预谋从来没有什么走投无路,一切都是你白如月自己在做戏。
他发现了。
萧雁回却也没慌。她仰头笑了笑,气若游丝:我承认。所以看在我这么豁得出去的份上公子能不能行行好,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以。马车里的男人头也不抬,但我不会为你延医治伤,也不会帮你伸冤报仇。你若还愿意跟我走,就自己爬到车上来。
这分明是刁难。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那车门又高又窄仿佛远在天边。要她拖着一身摔断的骨头爬上去
还真是看得起我啊。萧雁回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围观的闲人们见状也忍不住唏嘘叹气,都说痴心女子薄情郎,可怜这姑娘年纪轻轻,一条小命今天怕是要葬送在这里。
不料才一眨眼就看见车轮晃动,却是那个女子已经抓着它,吭哧吭哧开始往外爬了。
她的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痕迹,尘土被染成砖红色,浓淡深浅一片狼藉,无端让人脖子后面冒出几丝寒气来。
而她自己,竟然还在笑。
仰着头,眼中含泪,牙齿白亮,笑得很难看。
下一瞬,垂首,闭目,再无声息。
醒来已是恍若隔世。
萧雁回睁开眼,看着泼墨山水的床帐、岁寒三友的屏风,笑了。
你笑什么!陌生的婆子脸色不善,气冲冲地问。
萧雁回转过头看着她,笑意更深:我笑夫君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边说着不请大夫,一边让人把我包成了个粽子。
呸,好不要脸,哪个是你夫君!婆子一脸厌恶,狠狠将手中湿布巾丢进盆里:你跟我们一样是奴才,该叫公子!
好的嘛,萧雁回一点也不生气,公子就公子!公子真是个好人!公子对我真好!
不要脸。婆子厌恶地道,公子是菩萨心肠,你这个小娼妇可没安好心!你但凡有半点儿通人性,就该离着公子远远的,谁教你厚颜无耻来纠缠他!
萧雁回不急不怒,坦坦荡荡:人都是为了活命呀,嬷嬷,蝼蚁尚且贪生呐!
婆子被她气得倒仰,好一阵子才又冷笑:蝼蚁贪生,蝼蚁可没有你寻死觅活上吊跳楼的那些下作招数!哼,爷们肯上你的当,老婆子可不吃你那一套!我从先帝还是个皇子的时候就跟着伺候了,前前后后三四十年,我什么没见过!
萧雁回猛地抬起了头。
霎时剧痛难忍天旋地转。她慌忙闭眼躺好,片刻之后又挤出笑来,柔柔地道:嬷嬷误会我了呀,我寻死觅活是为了给公子省钱呐!如果我全须全尾活蹦乱跳的,你知道替我赎身要多少钱吗?
我呸!婆子哗啦一把将屏风推开,甩手走了出去:收起你那套骗鬼的瞎话吧!要不是你百般纠缠,公子原本一文钱都用不着花!
一文钱都不想花,那就别去青楼呀!萧雁回捏着嗓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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