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安置到了东宫一处较偏远的院子,服侍的宫人都恭恭敬敬地唤我一声侧妃。
但我知道,我的日子不长了。
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在东宫得不到太子宠爱,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一连几日萧旸都未曾来过,倒是高母来拜访过我一次。
话里话外无非是日后我与高姮要共事一夫,让我们姐妹齐心。
高姮流落到农户之家,仪容姿态一时难改,高父高母怕日后高姮遭人取笑,特将婚事延了两年。
这一延,正巧赶上萧旸复位。东宫易主,但高姮仍旧是太子妃。
尽管结果是预料之中,可胸口却被酸涩堵住,闷得透不过气来。
在我苦苦寻思如何从这守卫重重的东宫脱身时,萧旸来了。
他今日着了一身玄色衣裳,衬了脸色更冷了些。
我微微蹙眉,却不敢将喜恶写在脸上。起身朝他行礼,开口赶客:「过几日殿下便要迎娶太子妃,今日怎有空到妾身这来?」
「这几日要事缠身,难得今日有空,孤便来看看你在东宫可住得习惯。」萧旸眸光缓缓扫过屋内的暖炉,「是孤忘了,侧妃从前便是教的做太子妃的规矩,又怎会不习惯。」
这一番自问自答,又将话题绕回到了萧寻身上。
可高姮,何尝不是与萧寻定了亲。他不也是照单全收?
我按捺下心中的质问,浅浅一笑:「妾身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太子妃之位。不像姐姐,从前萧寻还是太子时,也偏爱姐姐多些。」
「哦?」萧旸眸光冷冷扫过,「可萧寻今日特地向孤提出,离京前想再见你一面。」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如雷轰顶,胸口的余韵久久未止。
我并不知道为何萧寻一定要见我,我只知道,在萧旸心中,我与萧寻的余情未了一事已是百口莫辩。
「他可有说是因为何事?」
萧旸摇摇头:「未曾。」
脑中忽然冒起一个念头:借此逃走,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我长叹一声:「许是因为从前妾身与萧寻时常探讨诗画,也算是半个知音,如今他再无回京可能,或许是想见见我这个故人罢了。」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旸的神色,果不其然,平静的面色下眸底暗潮汹涌。
「那侧妃可要前去?」
「从前妾身被贵女们欺负时萧寻曾出手相帮,于情于理,妾身也是该去的......」
清脆的瓷盏裂开,滚烫的茶水四溅,和着鲜血流下,白皙的手背顿时泛红。
我惊讶地抬头看向萧旸,掏出手帕替他包扎。
「萧寻三日后离京,届时孤让人送你去城门。」萧旸避开了我的手,语气里探不出情绪。
三日后,是萧旸同高姮成亲的日子。
到时候繁琐的礼节定会让萧旸应接不暇,无法抽身,真是天赐良机。
「你这里的茶具不好,孤让人送些新的来。」萧旸瞥了眼地上破碎的茶盏,起身道,「孤过几日再来看你......」
「妾身恭送殿下!」话音未落,我已行礼相送。
萧旸半合着嘴看了我半晌,欲言又止地勾起嘴角,眼尾带着淡淡的嘲弄,随即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去。
等到萧旸消失在视线中我才彻底放松下来,从前他厌弃我时我还能恬不知耻地往上贴,如今身份横在眼前,多一刻独处都让人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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