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徐爱乐还专门找到我,说那天她就是路过商场买个包,让我别多想。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满是诚恳:
「你跟我说过你和秦瑞的过去,整整九年的感情,没人能动摇,我也不会插足的。」
我和秦瑞说好,等他的项目告一段落,我们就回老家待一段时间。
结果暑假开始没多久,我的生理期就变得不太正常。
网络问诊后,医生告诉我,可能得做进一步的检查,而且因为要麻醉,需要有人陪同。
犹豫再三,我还是问了秦瑞,他第二天有没有空。
「工作室那边有个很重要的进度需要确认。」
他说,「不然你换个时间,改天我陪你去。」
「……好。」
我愣神片刻后,应了一声。
但因为医院的特需专家号很难预约到,最后我还是没退,在网上雇了个人陪着我。
见了面,才发现被我雇的女孩正好是同校的学妹。
她很贴心地帮我拿着包,在门口等待,因为是特需专家号,外面的人不算多。
「学姐你先坐一下,我去帮你接点水。」
我点点头,正要应声好,目光不经意扫过前方,整个人忽然僵死在原地。
几步之遥的就诊室,合拢的门被打开,接着一男一女走出来。
他们身后,医生指着一旁的方向:「人流手术室在那边,你们缴了费就直接过去吧。」
「好,谢谢医生。」
我张了张嘴,明明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却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秦瑞。」
扶着徐爱乐的秦瑞猛然抬起头,向我看过来,面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医院走廊亮着冷白的灯光,消毒水的气味传入鼻息,我几乎有种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学妹察觉到不对劲,扶住我的手臂,担忧地叫了一声:「学姐。」
秦瑞丢下徐爱乐,大步走到我面前,我从没在他脸上见到过这么惊慌失措的表情。
我们之间,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的是我,谨慎迁就的是我,委屈妥协的也是我。
「秦瑞。」我听到自己木然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去人流手术室?」
「温瑜……」
他伸出手来,就快要碰到我的时候,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弥补过失咯。」
徐爱乐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笑了一下,
「小瑜,真是不好意思,你还没试过的男人,我已经提前帮你尝过了,倒是不错。」
「一时情难自禁,忘了措施,只好这样了。」
那一瞬间,我脑中忽然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
.520 那天的白玫瑰花束,大雨中关门的花店,徐爱乐脖子上璀璨发亮的钻石项链。
那个黄昏我抱着玫瑰打开房门,发现房间里又湿又热,徐爱乐的真丝吊带裙有些皱,秦瑞的头发翘着,吃饭时嘴唇还在流血。
我什么也没发现。
什么也没发现。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冲上喉咙,我弯下腰去,开始止不住地干呕。
秦瑞要过来扶我,我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道嘶哑的、满是恨意的声音:「别碰我!」
因为要检查,我早上什么都没吃,这时候当然也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眼前总是有东西晃晃悠悠的,好像是许多年前那个晚上,坐在单元楼门口的秦瑞,被月光照出的影子。
学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用力扶住我,低声说:「学姐,我先陪你回去吧。」
我摇摇头,慢慢站直了身子,心底有什么东西翻涌上来,然后像海面上的泡沫一样四散开来,消失无踪。
我很平静地流着眼泪,很平静地对秦瑞说:「我们认识了九年。」
「我一直希望我能让你开心一点,不要觉得人世间没有任何期待,哪怕你爸妈都不爱你,我也会爱你。害怕你心情不好,很多时候我遇到困难不会跟你讲,会自己默默解决掉。你不给我买花,大概是你不懂浪漫,没事,我买来送给你就好。」
「可是原来你什么都懂啊。」
秦瑞的脸色苍白如纸。他什么也没说,就是那样沉默地看着我。
好像那层脆弱又迷人的矫饰,这一刻从他身上剥落下来,我眼里的他,不再是那个黑暗一隅也有光照到的少年。
原来褪去了喜欢的滤镜后,他是这样平凡的一个人。
「我们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走过了人生的至暗时刻,我以为今后的几十年,我们也会这样密不可分。但现在,我要离开你了,我不想要你了,秦瑞。」
最后一个字说完,我转过身去,慢慢往电梯的方向走。
秦瑞并没有追过来,事实上除了一开始那声满是颓气的「温瑜」,他就再也没有说过任何话。
然而此刻,我要离开的时刻,他在我身后轻声说:「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
我止住步伐,转过头,扯着唇角笑了一下: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呢?我永远不会离开的,是那个会在路灯下抱住我的秦瑞,是那个为了我改掉第一志愿的秦瑞,是高中偷偷翻墙出去帮我买痛经药的秦瑞,可你是谁?」
「哦,你是徐爱乐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我冲他轻轻挥了挥手:「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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