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来了!十面镇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是共产党的。”
“好吧,算我说直接了,说白话了。”赵弓道,“反正我要求的不多,就是向共产党要点屋子拆,要点工程做,有口饭吃,其他我不在乎。”
“有我一口饭,就不会让你喝粥。”钟涛道。
“喝粥也没事,喝粥养胃。不过我知道兄弟你的意思了,小时候偷来的烧饼没给错人。”
赵弓满面春风地离开了钟涛办公室。
赵弓走了之后,钟涛又从棋罐里取出了一枚黑棋,看着,玩味着,一会儿他拿起电话,“石宁,你上来一下吧。”
石宁又匆匆赶来。
“刚才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钟涛抽起一支烟,架起二郎腿,靠在皮椅里。
石宁微弓身子站着,神色忧虑,“钟镇,常戚、钱天一和梁龙这些人,以前可都算是黄少华的人哪。”
“那又怎么样?”钟涛不以为然地问,“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说,你接受他们的请客,晚上跟他们吃饭?”
“是啊,常镇说,晚上他们要请我吃个饭。我说这两天不方便。他还是一定要请,那我就不好推脱了,毕竟我镇长的职务还没免去啊,我下面的副职那么诚恳地请我吃饭,我一般是要去一下的,这也是为方便工作。”
钟涛不急不缓圆着理由,他不是不了解石宁在想什么。石宁这几年跟着他,当然明白钟涛与黄少华的关系虽然表面上没到白日化的程度,但内里都互不买账。石宁提醒常戚等人是黄少华的人,也算是尽了自己的职责,让已经荣升镇党委书记的钟涛保持足够清醒,疏远该疏远的人。
石宁道:“我倒是觉得他们不是为了方便工作,而是为他们以后的前途。钟书记,你以前当镇长,常戚作为副镇长,本来就应该围着你转,可他一直以来都是唯黄少华马首是瞻,另外钱天一和梁龙这两人,也都不是好东西,什么时候把您真的放在眼里、心里?这会倒好,黄少华调了,没戏了,他们才想到要请你吃饭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心虚了、怕了,想主动靠近你了。我想,对这种人理都不用理他们。”
“说完了?”钟涛等石宁把话说完才道。
“说完了。”石宁又加了句,“钟书记,我是为了你好,我才斗胆说了这些话。”
钟涛对石宁的示好没什么表示,而问,“你的意思,我不该去吃这顿晚饭?”
“一万个不能吃。”
钟涛笑了声,将烟蒂揿灭在灰缸里,“你这么说,我倒还真想去吃这顿饭了。”
说着站起来,朝门外走。石宁被钟涛的回答弄得不知所措,搞不懂自己有没说了得罪领导的话。
钟涛出门之前又回头对石宁说了句,“石宁同志,有些事情不能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以后你会明白的,只要跟着我好好学。”
石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然落地,这么说钟涛还是把自己当作自己人的,虽然自己话没说到他心里去。
从上午8:30上班到中午11:30午饭,期间,梁龙两次到原党委书记黄少华办公室。黄少华马上就要到区体育局工作,肯定需要收拾和整理办公室,把该带走的带走,把该留下的留下,把该扔垃圾筒的扔掉。可这天上午,黄少华并没整理东西,两次进入办公室,黄少华要么在接待一些客人,这些人大部分昨天已得到了黄少华要走的消息,要么是在一本本子上记些什么。梁龙向来不过分关心领导的私事,对于他记的东西也努力克制着好奇心,没用眼多瞟几下。两次,他都只是简单的说一句,“黄书记,要我做什么,随时跟我说。”黄少华也只是简单的一句,“知道了,现在没事。”
梁龙以前的工作,大部分是处理黄少华交给的任务。黄少华没给什么事,他反而有些空落落了,上洗手间小解的次数也比往日多了。从洗手间窗口,往外可以看到落叶乔木正在掉叶子,心里就有些怅怅然。以后都会闲得可以在洗手间看落叶啊?一个年轻人闲到这份上,不一定是件好事啊。
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有些贱骨头。以前跟着黄少华,整日忙忙碌碌,不是文字材料,就是陪着下村走企,一天下来,不定晚上还得搞材料。当时总是抱怨工作太忙,琐事太多,真想有一两天闲日子磨叽磨叽。倒好,才闲了一个上午就不自在了,这不是贱,是什么。怪不得有些领导干部在位时风风火火,一旦退休没了权没了势,反而萎靡不振,一些还干脆得病进医院就此撒手人寰。看来有时候一个人还真得有点事做做,没有事情给人来定个节奏、调整步伐,人就乱了、颓了,甚至废了。
回到办公室,qq上一个头像闪动着,他看了备注名是余悦,就点开一看。余悦在问:干什么呢?
他回了句:在骂自己贱骨头。
余悦:为什么犯了贱?
梁龙:领导要走了,闲了一个上午,就有些闲不住了?你说贱不贱。
梁龙跟余悦聊天,没什么忌讳。这点他也感奇怪,或者说是庆幸。在单位里他说话总是留着三分,藏着对身边人的小心翼翼,就是对余悦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避讳。也许,这是因为余悦是他师妹的缘故。余悦与他同是江中大学中文系毕业,他在中文系写了些糊弄人的诗歌和,又鬼使神差发表在了几家国家期刊上,搏了个“中文才子”的美誉。余悦入江中大时,他已快毕业,因此大学时代两人并不熟识。毕业后,考在同一个区的公务员,偶然的培训机会才认识,余悦读大学时就听说过“中文才子”的名头,对他也有几分好感,两人留了手机和qq,平时偶尔三句两句的聊。
余悦头像又闪动了起来:知道自己贱就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办公室现在可忙得不可开交。
梁龙怀疑:你那么忙,还有空聊qq。
余悦:我是不放心我师兄啊,早上突然有种第六感,好像觉得你心情不大好,所以聊几句试试看我的第六感准不准。
梁龙听余悦这么说,心里顿时有些嘴巴上想沾点小便宜的冲动:你这不是第六感,而是跟你师兄心有灵犀吧?
余悦:去,你自我感觉很好啊,看来没事。我闪,做事去了。男科员遇上女书记
余悦所在的区委办秘书科,可不是一个闲得下来的地方,她又是科室骨干,起码上班时间应该不得闲。梁龙猜,余悦肯定是听说了党委书记黄少华调走的事情,特意来安慰安慰他的,虽然她什么都没说,都在聊些不着边际的话,可他还是很感谢她能关心他的心情。
梁龙在聊天窗口敲了几个字:忙去吧。又加了一个抱拳的感谢符号。
午饭之前,钱天一又来了一趟他的办公室。见曹颖也在办公室,他就没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句,“怎么样啊?”
梁龙知道钱天一这句“怎么样”的意思,无非是问他有没想好入他们的伙。梁龙耳边又响起岳父陆建明的话,“那就赶快行动,有些事情等不得,有些钱也省不得。”
梁龙想,可能还真得当机立断,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如果跟钟涛搞不好关系,梁龙以后在十面镇的日子肯定好不了了。这就是现实吧,否则像常戚、钱天一等人为什么会紧急刹车,调转车头靠向钟涛呢?
梁龙刚想对钱天一说,“那好吧,我参加。”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黄书记”。
黄少华电话过来了。emsp;emsp;梁龙道,“那是因为朱局长已经是局长了,我们这种小干部,还是要奋斗的吧。”
朱怀遇道,“梁老弟,我这种是芝麻绿豆的小官,什么副局长,只不过是个副科级,你想想,在区里干,最高能干到区委书记,那也就是个正处级。我们再挣扎,再努力,再折腾能拿捞到一个正科级已经是老天有眼了。不过,我觉得梁老弟,你将来肯定比我有出息。黄书记很看得起你哎,只可惜黄书记这就要调我们体育局工作来了。否则你肯定是大有前途。不过即使黄书记调走了,你还是有机会的,毕竟黄书记在全区的口碑还不错。他调到体育局来,是时运不济,大材小用,说不定哪天时来运转,他当区领导了也有可能的,到时候你也就有机会了。”
梁龙觉得朱怀遇说的“时来运转”实在有些玄乎,酒劲又在发作,他也不想用这些不济的事情破坏自己的心情,于是道,“朱局长,我们足浴吧?”
“对对,光顾说话了,我们舒舒服服地在这里洗洗脚,喝喝茶,说说话,蛮好的,姚区长和黄书记他们管他们的,我们管我们的。”
“好啊。”
“你这里认识洗脚洗得好人又养眼的姑娘吗?”朱怀遇侧过来,微笑着问他。
“这里我还是第一次来呢,一个都不认识。”梁龙如实说。
“不认识不怕,我认识两个很靓的洗脚姑娘,你会满意的。”
这时一个服务员进来,又微鞠了躬问道,“两位先生,你们要几号来服务?”
朱怀遇道,“9号和17吧。”
服务员道,“9号可以,17号正在给其他客人服务,换一位行吗?”
朱怀遇道,“估计还要多久?”
服务员道,“这不一定的,如果单是足浴,大概半小时就能结束,但如果客人还需要其他服务,那可能就会更久了。”
梁龙好奇地道,“其他服务是什么啊?”
朱怀遇用疑问的眼神看了眼梁龙,“你真没来过?”
梁龙道:“没来过。”
朱怀遇道:“那我今天的任务岂不很艰巨,要让兄弟你知道一下‘其他服务’的使命就落到我肩上了嘛。”
朱怀遇这么一说,女服务员就“嗤”的一笑。
朱怀遇对服务员道,“你笑什么啊,你笑的话,你给我这位兄弟服务吧。”
“不好意思,我也想替你这么兄弟服务,可老板规定我只负责排号。不过,如果先生你需要,我可以介绍一位不错的足浴师。”
“我这位兄弟,需要的是真正不错的足浴师,可别欺骗我们幼小的心灵。”朱怀遇道。
“这你放心。”说着转身出去了。
经他们这么一说,梁龙倒是对那个被称“不错”的足浴师产生了好奇。
一会儿功夫,包间木门被轻叩了两下,接着就有两位女足浴师端着木盆进来了。令梁龙震惊的是,她们居然身穿着海军服,虽然经过了修改,更显简洁,同时也更显性感。这身服装,可以看出老板为了吸引顾客费了不少心机。
梁龙再去瞅进来的两位女足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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