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成被人捞了上来,放在地上,几个人给他倒水按胸。
我看着他那滑稽样,想笑,又想起自己上辈子也是那样,就笑不出来了。
没一会儿,萧景成醒了,宫人们急忙给他裹上毯子,扶他回船上。
他边走边回头,像是在找什么。
我远远地看着,松了口气,这辈子,我和他终于没有瓜葛了。
因为萧景成落水,赏春宴一下乱糟糟的,大家都没头苍蝇似的跑来跑去。
我和白玉珠被她母亲拉走,交代了几句不要乱讲话一类的,再出来,宁无道就不见了。
找了一圈,才看见他站在游船边上,被皇后娘娘扇了一耳光。
他动也没动,腰背挺得很直,眼眸垂着,看不清神色。
我心里像是被人揪了一把,却不敢过去。
他或许也不愿意让人看见他的狼狈,我过去,只会让他难堪。
没头没尾的赏春宴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我回到家,原想着去找我那庶妹沈佳禾算账,宝婵却道:
「小姐您忘了吗?二小姐如今还在庄子上给周小娘守孝呢。」
对了,好像是这么回事,沈佳禾她小娘病死了,她要给她守一年的孝,还要过些天才回来呢。
周小娘死前,她和我一样被拘在府里,周小娘死后,她一直在守孝,那她是什么时候和萧景成勾搭上的?
是在我和萧景成定亲之后?
真恶心,和我定了亲,还勾搭我妹,跟她私定终身。
我越想越气,夜里翻来翻去,到半夜才睡着。
梦里面,萧景成落了水,却没人救,被泡成了个大皮球。
我笑啊笑,笑醒了,莫名其妙感觉后背发凉,像是隐隐听见谁咳嗽。
一睁眼,床边坐着个人,竟是萧景成。
他捏着拳头,气鼓鼓地问我:「沈嘉言,你今日为什么不救我?」
见鬼了!
我两眼一翻,被吓晕了过去。
忧惧过度,甚至还病了。
可府里人都说,那晚并没有看见谁进来。
宝婵说:「小姐,您肯定是做噩梦了,太子殿下何等尊贵的人,怎么可能翻墙到咱们家来呢!」
我后来想想,觉得有道理,萧景成年纪不大,却总是板板正正、不苟言笑的样子,确实不太可能翻墙来看我。
更何况,我这辈子根本就没有招惹他,他凭什么来找我!
那就一定是做噩梦了,晦气晦气,梦见他都要生病。
过了一天,宝婵回来跟我说,宁无道也病了。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为什么?」
宝婵道:「听说,是因为太子殿下的玉掉湖里了,三王爷跳下木兰湖去寻,受了寒。」
「什么玉这么宝贵?」
「说是太子殿下打小就佩戴在身的,叫……太华宝玉!是仙人所赠,还说是打开仙界的钥匙呢。总之传得神乎其神的,我也不知道真假。」
打小佩戴在身?
我忽地想起上辈子,沈佳禾推我入火海之前,给我看的那一块玉佩,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块。
不过都不重要,还是先去看看宁无道。
我不顾宝婵的强烈反对,揣了一包蜜饯,去找宁无道了。
一开门,恰遇见白玉珠出来。
忘了说,我们两家住在对门,我和白玉珠从小就坐在门口互扔泥巴、互揍互掐。
「哟,沈嘉言,这是去哪儿呀?」
她骄傲地摸摸手腕,说:「我爹又给我带了只上好的和田玉镯子回来,想不想开开眼呀?」
「好看,真好看。」
我看也没看她,径自钻进了马车。
白玉珠气得直跺脚:「沈嘉言!你怎么又不理人!」
……
到三王府,在门口站了会儿,才被侍女引进去。
宁无道正坐在院里的梨树下倒茶。
这几日倒春寒,我都穿上了冬日的夹袄,宁无道穿得却很薄,风一吹,仙气飘飘的。
这能不生病吗。
「三王爷。」
我唤了一声,他才顿手,向我看来,脸色有些苍白。
「嘉言。」
「听说你病了,好些了吗?我带了点蜜饯给你,我娘亲手做的,比外面的都好吃,你尝尝。」
他接过那个小纸包,却没拆,只看着我,浅笑道:「多谢。你的病好些了吗?」
「好了呀。」
我突然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急忙道:「我真没事了,早好了。」
他的笑意里却添了几分自嘲:「果真是我这不祥之人,害了你们。我听说你病了,原想来探望,又怕我来,你就病得更重了。」
「不要这样说。」
我连忙坐到他旁边,道:「什么妨害不妨害,我这病跟你没关系,是被鬼吓出来的。」
「鬼?」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是一个没皮没脸的淹死鬼!」
才说完,我的身子便被阴影覆盖了,背后传来阴沉沉的声音:「什么淹死鬼?」
我扭头一看,吓得险些灵魂出窍。
「萧……太子殿下!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
他盯着我,弯了弯腰:「刚刚听见你说什么,淹死鬼?」
我赶紧摇头:「没有的事,我逗三王爷开心呢。」
「哦,是这样。」
他点点头,又看向宁无道手边的纸包:「这是什么?」
宁无道看了一眼,回道:「这是嘉言带给我的蜜饯。」
萧景成拿起来端详片刻,不由分说地,揣进了自己怀里。
「三弟病在肠胃,蜜饯甜腻,反倒会坏了胃口,没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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