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今日三人是一同上的课,倒是比平日里分别上课花费的时间短了些,庄寅讲完了今日备下的内容,便放了三人提前下课,自己同杨承君前去东宫讲解政务,嘱咐剩下的二人一路小心。
岑黛同荀钰回了正殿,收拾好各自的行装,一并将殿中的书桌打理干净。
屋里一时寂静,某一刻站在对面书架前的荀钰突然道了一句:郡主的女儿家心事,未免太多了些。
岑黛正洗着数支毫笔的手一顿,而后突然意识到荀钰说的是今天上课时的问话,唇角勾起,笑道:荀师兄竟这么关怀宓阳?
依旧是那副娇憨纯善的模样,仿佛无害极了,叫人看了便会生出些许的轻视之意。
只可惜荀钰并非是岑骆舟那容易红了耳尖的性子,此时他面上表情未变,只淡声道:并非是关怀郡主,只是事关自己,无法视若无睹。
他知道,眼前这副软绵无害的表情就是岑黛的面具,外人稍不注意就会被她带偏了思路。
只是她这戴面具的功夫尚且不如她那位大哥哥,岑骆舟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一个。他目光通透,既然能够识破岑骆舟的伪装,自然也能看出岑黛蓄意装出的无害。
荀钰回过头来,眸光晦暗不清:上次郡主说讨好与惧怕是源于女儿心事,荀钰便当作是信了。可在这之后的几番试探,以及今日课上的问话,却平白显得有些莫名。
荀钰眼看着对面的女子收好毫笔转过身来,盯着她的眼睛:你多次试探我,到底是为何故?
岑黛与他之间相隔的空间空旷,殿内墨香流转,二人互相对视,眼中都是不动声色的打量。
岑黛很是默了默,而后才扬起了笑脸,缓声道:以往宓阳道听途说,听他人讲了许多关于荀师兄的恶言,一时轻信。近日同荀师兄相处,才知晓那话似乎有些不实,于是便存了几分打探的心思。
粗略看来,其实岑黛此番说的应当可以算作是真话。
她前世同荀钰并没有什么往来,关于他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处听得的。那些关于他弑君的言论,也的确与今生她所见到的荀钰的行事有些不符。
荀钰眸色浅淡,直直盯着岑黛看似明澈的眸子,忽然淡声道:以往我也曾听人提及豫安长公主的膝下独女,同样轻信过他人言辞。如今看来,似乎那些人说的,也有些不实之处。
眼前的小姑娘虽是手无缚鸡之力,但绝非无害。她是一只会啄人的鸟儿。
岑黛抿了抿唇,忍不住问他:既然自己对他人认知有误,师兄当如何做?
自然是用自己的眼睛重新认知一遍。
岑黛垂下眼,重新认知倒是同她前几日的所想相同。她受前世影响对荀钰心生提防和偏见,荀钰也因故看轻了她。
荀钰话毕,面上表情依旧是疏离淡然,并不理会一旁若有所思的岑黛,只径直走向自己的桌案,收拾了来时带来的书册,似乎是准备走了。
直到临近出门时,他才停了步子,转眸看她,淡声:还不走?
岑黛眨了眨眼,下一刻已经回过神来,忙收拾了行装出殿,同他一道关了正殿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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