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混连滚带爬的退出去,乖顺的坐在车辕上将车赶上官道。
脸上脖子上没有一处不是火辣辣的疼,他越想越觉得窝囊,可是上了官道离京畿府城也不远了,来往的马车可见多了起来,他再是不敢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恰在此时,一队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人马从旁而过,那领头的人腰间配了刀,一身的肃杀之气,瞥过马二混时眼神审视之中带着几分轻蔑。
马二混打小就在外头讨生活,自诩也是见过点世面的,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他心里是有杆秤的。
加之他本来就不走正道,最是怕惹上这种人,当即就怂兮兮的将马车往边上赶,给人让道。
领头的嗤笑一声,在怀中一摸,然后抖开手里的一副人像,冷声冷气的问:见过这个人吗?
马二混望了一眼,忙摇头说没见过。
那人眼神益发锐利,拿刀柄挑开车窗帘子,里头孤儿寡母的挤作一团,全然是一副惊恐不安的模样。
对方大致扫了一眼,这便领着人走了。
马二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
方才这插曲徐蛮没往心里去,后来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大意了。
天色渐渐晚了,马也越跑越慢,徐蛮拿着鞭子在窗口敲了敲,坐在外头的马二混一身的肉也跟着颤了颤。
他眯着肿眼泡子,回望了一眼被挑开了一隙的布帘子:咋了,小姑奶奶?
徐蛮捶了捶酸痛不已的腿,理所当然的吩咐:时候不早了,找个客栈投宿,明早再赶路。
马二混早就累的不行,加上又是一身伤,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听徐蛮说要投宿,心里再是巴不得。
再赶几里路,前面不远就是金沙镇,镇上客栈酒家应有尽有。
徐蛮看了眼小脸煞白的徐敏行,又冲着马二混道:不拘多少银子,挑个干净的。
马二混应了一声,却寻思着这三人一副寒酸的模样,竟挺会摆阔么.
还得要干净?没有贵人的命得了贵人的病,臭讲究!
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玩意儿
马二混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却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天擦黑的时候,马车终于停在了金沙镇的一家同福客栈门口,店小二殷勤的出来迎客,马二混打算欢送瘟神后就立马走人。
哪料徐蛮把他喊去,转头就问他要银子。
马二混瞪大了一双招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言笑晏晏的徐蛮,干得起皮的嘴唇哆嗦又哆嗦。
陈氏拉了拉闺女的袖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徐敏行站在一旁干看着,心里头竟生出几分说不出的喜感来。
马二哥,这一路多亏你的照拂了。
徐蛮天生一双笑眼,望着人的时候既无辜又纯稚,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马二混却从她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威胁的意味,特别是照拂这两字,她说得略重几分,令马二混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
客客气
马二混掏了银子,心里哗哗的淌血。
草他娘的,出门没看老黄历,本以为接了个稳赚不赔的好买卖,却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落了一身伤不说,还得给这仨瘟神贴房钱.
折在这么个黄毛丫头手里,传出去他马二混还怎么混?
马二哥你一会子多给马喂点草料,明儿咱们还得上京去呢!
徐蛮口头安排好一切,便给徐敏行使了个颜色,示意他领着陈氏先去屋里安顿。
阿弟你侍候娘先歇着,我去取落在车里的东西。
徐敏行拿点漆似的眸子看了眼徐蛮,然后点了点头:阿姊,你速去速回。
陈氏一向没什么主见,加之女儿自打半年前溺水被救活后就更是牛心左性,且主意正得很,她这个当娘的对她竟也有些犯怵,等闲不敢逆了她的意思。
蛮儿,娘在屋里等你,你别乱跑。
徐蛮甜甜应了一声,便轻提着裙子往外头去。
客栈里小厮帮着把车给赶到后院里,正要解了车套将马牵去马厩。
小哥,见着我马二哥了么?
小厮冲徐蛮弯了弯腰,笑着道:马爷方才解手去了。
徐蛮勾了下唇,仿佛并不在意:小哥自去忙吧,我去车里寻个东西。
小厮应诺离去,徐蛮钻进车里一晃便没了踪影。
徐蛮方才其实是扯了谎,她并未落下什么东西,也不计较马二混会不会趁机跑路,她不过是想借机避人耳目从空间里捣鼓点东西。
是的,她并非真正的徐蛮,而是自后世穿越来的一抹幽魂。
末世十年她死于背叛,被丧尸分食干净,再睁眼便借着落水而亡的徐蛮的肉身活了过来。
原身的处境并不好,她娘陈氏是个温软和顺的妇人,多年来侍奉公婆,勤谨持家,供养丈夫读书求学,没有一处做得不好,偏她爹徐闻是个攀龙附凤的陈世美,高中后便瞒着家里在京中另娶了左都御史家的女儿。
几年后陈氏得知夫婿高中,带着儿女投奔夫婿才得知他停妻另娶,谁料她反被徐闻花言巧语蒙蔽,听由徐闻的安排带着一双儿女在谭氏的陪嫁田庄上安顿下来,自此母子三人就没少被庄头及下人磋磨。
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被人言语挑唆恨上了没用的娘,和阻挠她认谭氏为母,断了她飞上枝头梦的阿弟,最后害阿弟不成自己反落了水,这才有了她穿越而来。
妙就妙在,穿越前的实验室和植物培育基地化作了随身空间,木系异能也没有消失,她这才有了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强大底气。
徐蛮在空间里捣鼓了点化学药剂,这才从里头出来。
一下车却感觉到车底有点动静,让她立时提高了警觉。
她俯身欲朝车底探去,这时一个人影如同鬼魅一般钻了出来,大手快似闪电的伸过来,徐蛮还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就已经被对方扼住了咽喉。
这样的身手,显然不是马二混那个野路子的废材能比的。
徐蛮的眼神从一瞬的惊讶化作十足的凶戾,背在身后的手里忽的多出了一支注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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