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回来了。”
“太太睡了?”
犹是阅历丰富的管家,在这一刻,也微微愣了神。
薄先生素来不问家事,先生与太太婚成二年有余,平日相处之道比起陌生人都有所不及。
今日先生怎么一下车子,张口第一句问的便是那性格孤静的薄太太?
“太太今日食欲依然不佳,回房间得早,现在睡下应该有一会儿了。”
管家一面仔细小心地撑着伞,一面跟着薄御政走入公馆内部,小声陈述。
男人静美的容颜上难辨忧喜,抬眸望去朝南房间二楼主卧圆拱形的欧式窗口,被厚重的窗帘覆盖着,独留下一片浓郁的黑。
“先生,今晚您是……”
“我睡客房。”
“好的……”
管家不敢再多言。
这二年来,他们二人向来如此。先生一年鲜有几次回家,就算是回家,也都是夜宿客卧,二人从不共枕而眠。
即便,太太今年才二十周岁,
而先生,也不过是二十五岁。
客卧,书房。
刚下飞机,理论上,整个人正应该是笼罩着淡淡慵懒的倦的时候,可是现在的他,却依然姿容惊世,英气逼人。一副金丝半框眼镜,架在男人高耸笔直的鼻梁上,平添了几分斯文,遮掩了富商大贾均有的凌薄与阴冷。
偌大名贵木材桌案前。薄御政整个人看上去很安静,光线柔和偏暖,那戒指未曾相离漂亮的手中持的正是荣格1962年出版的外文原著──《记忆?梦?反省》。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半支烟头燃烧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梦,也许是回忆,男人的脑海,依稀间闪现过几幅画面。
二年前。
深蓝色丝缎上乘珠光面的床单,少女黑色的长发如墨散开,上嘴唇被贝齿咬得微微泛白,额头香汗细密,还有稚气未脱清冷容颜上最后的那末不屈。
他伏在她身上,感受她的湿润和温暖,一边喘息,一边在氤氲气氛中挪开她咬在齿间的小手。
他哑着嗓子问:“开灯还是关灯。”
她闭着眼,声如蚊蚋:“……关灯……谢谢。”绣帐罗帏隐灯火,一夜千年犹不足。
那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他们的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翌日。
港市天未亮,一则有关中国富豪薄御政撼动世界的丑闻已经传得沸反盈天。
《公然出轨,薄御政在美强jiān名模白鹭》
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薄御政睁眼时主卧灯已亮。主卧里那人素来睡眠极少,早睡早起,作息规律得宛如不像个正常人。
换而言之,就是此时的她肯定是已经看到这则新闻。
“太太在哪。”
一个佣人心底一惊,仿佛是被提及了一件不能多言的禁忌,小心翼翼地回答。
“太太……今日四点半便醒了,五点就去了后院的猫岛。”
猫岛。
猫岛不是一座岛,而是尊贵规整的君公馆唯一一处堪称“特别”的地方。
这座四季恒温特意聘请德国著名建筑师重金设计,透明玻璃材质的房子,当年薄御政斥资千万送给她做新婚礼物。
十八岁的女孩,不喜房产,不喜支票,亦不喜名贵珠宝书画。唯独博她一笑的──只有一只名贵优雅的黑孟买猫。
晨露微曦,暖房建筑里种满了猫草。
整个房间的光线都是天光未落的青灰色。
昨夜风雨呼啸,连同猫草上萦绕的都是层层叠叠挥之不去青白色的雾气。
一个纯白色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茵茵绿草的中间。黑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从青藤编织摇椅的椅背上倾泻垂落下来。
一只黑猫被他惊动,从她怀中挣脱跳下椅子跑走了。
草丛中不时显露出缓缓耸起身子的黑影,经阳光照射,轮廓清晰。
“晚安。”
她慢慢睁开眼睛,声线清冷,叫得却是那猫的名字。
“晚安。”
她慢慢睁开眼睛,声线清冷,叫得却是那猫的名字。
“安安,我回来了。”
“欢迎。”
一年未见,夫妻之间难得相逢,可是她说的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欢迎。
这两个字,此时此刻在此地用于迎接远出归家的丈夫身上,到底还是太冷漠、太讽刺了。
薄御政面不改色,只是长腿抬脚走了过去,
然后,俯身,径直吻住藤椅上清冷的女人──
“喵嗷……”
蹲守在她脚边的黑猫露出尖锐的牙齿,在他吻住她的那一瞬发出了诡异的一声叫声。这声猫叫把整个房间都震荡得格外寂静。
寂静的猫岛里,几乎能听见男人亲吻女人的声音。
那个女人从始至终平静得不像正常人。
甚至,连挣扎都未曾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薄御政从她的唇间撤开。
他看见她眼底黑白分明的厌恶──
“唔……”唇再次被封住。
这一次,不同于方才那记如同走个形式般蜻蜓点水夫妻间礼貌性的干吻,薄御政的面色莫名变得阴翳,有力宽厚的手掌单手扣住她的后脑,湿热的长舌直接粗暴的探入她的深喉。
季安安瞬间就被夺走了呼吸。原本苍白的面庞立即被席卷出不正常的坨红。
这抹红晕,绝对不是因为情yù,纯粹只是出自缺氧。人说,一个女人爱不爱你,只需一吻,男人便知。
当薄御政从她唇舌间退出的时候,她的神色,与他亲吻她之前都没有一丝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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