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胆!”卫秫凤眸中的杀意徒然暴增,他的左手上正捏着那支沾了血的玉簪,他冷冷的开口逼问:“左相可真是好心思,把你送进来做眼线,目的就是为了行刺本王?”
他没料到自己居然也有失算的时候,奇毒发作的时间居然比之前又快了三天,但他更料不到的是这女人居然有暗杀他的意图。
桑墨被他掐的透不过气来,挣扎着反驳道:“我没有……”
她深知只要卫秫用力,她的脖子随时都会被他给折断。
“王爷,我不过只是个被送进来的替死鬼而已,从来都没有要行刺你,更不是眼线……”桑墨呼吸都困难,眼前都逐渐发黑。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要杀她!早知道她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死也得带走一个!
“你很大胆,在本王面前也敢自称‘我’。”卫秫的确是被这个女人挑起了点探究的兴趣,但是可惜知道的越多就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他今天奇毒没有发作,说不定他还会像养猫似的逗弄她玩几天,可现如今她必须死!
“桑姑娘,若是死后化为厉鬼的话,放聪明点,千万不要来找本王,本王能让你死一次,就不会缺第二次。”卫秫眸间凌厉的杀气蓬勃,手掌间骤然收缩用力!竟是要捏碎她的喉骨!
他不认为区区一介女子在他面前还能有还手的能力,可事实证明他错了,他完全低估了面前这个女人!
就在卫秫要动手的同时,桑墨突然抬手劈在她早已瞄好的穴位上!令得他浑身发麻,趁其不注意一把夺过玉簪同样比在他的脖颈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就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桑墨唇齿间都弥漫着血腥味,她哑着声咳嗽后,冷声道:“王爷,我这人不懂规矩也不懂什么自称,而且我这人没有死后做厉鬼报复的爱好,一般有仇我当场就报了。”
“是本王轻看你了,没想到左相能教出来如此厉害的女儿。”卫秫的眸光愈发幽深起来。
他并非是敌不过桑墨,而是因为奇毒发作让他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否则就在刚刚她有所动作时,他就能掐碎她的喉骨。
“王爷,我虽是左相嫡出之女,但我在左相府里过得如何,王爷派人去一查便知,我这点小伎俩不过是学来防身,免得被府里头的恶奴欺压,王爷又何苦要我的命?”桑墨定定的注视着他,缓声开口道:“我们各退一步如何?王爷你放过我的命,保我在王府里安稳无忧,我可以替你解了你身上的毒,这笔交易如何?”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注意着卫秫的表情神色。
“王爷放心,你如果肯答应的话,我还可以试试让你重新站起来。”桑墨对自己的医术相当的有信心,她连垂死边缘的人都救回来过,再让人重新站起来又有何难?
至于那毒,既然能下毒自然也有能解读的法子,她鬼医的名声可不是白叫的。
卫秫的神情有了些许松动,桑墨趁机继续道:“王爷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随时杀了我,但留下我来诊治就多一份希望,有任何问题王爷随时都可以要了我的命,这笔买卖王爷并不亏。”
“不亏?”卫秫终于出声,他冷笑着道:“本王可从未听说你会医术,更不必说你会不会在药里下毒。”
“在这桩婚事前,王爷可曾知道左相府并非只有一位嫡出小姐?”桑墨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王爷不知道的事情这世上到处都是,但王爷想知道不过也只是花费点时间而已,我只是想谋求条生路。若是想要谋害王爷的话,刚刚就有动手的好机会。”
“是吗?”卫秫眉头轻挑,他的手指似是情人间的爱抚般触碰着桑墨的脸,随之向下停在她的喉咙之上,“本王若是想要你死,随时都可以,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和本王谈条件?”
他的眸光漫不经心的扫过假山外葱郁的树林枝头,隐隐露着被太阳光反射的点点寒芒。
桑墨心尖一沉,就连呼吸都缓慢了下来。
在她身边早已遍布王府暗卫,此刻只怕无数支利箭已然对准了她的要害处,只等卫秫一声下令。
卫秫漫不经心的调笑着,似乎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中,“你觉着是你手里的簪子快,还是暗卫手里的箭快?”
他的眉眼清冷似是皎洁的月光,胜似天上的谪仙,可唇角噙着的笑却带着蛊惑人心的妖冶。
桑墨强撑着抬眼道:“王爷,我只求能有条生路可走。”
“本王今日没什么心情,不想给。”卫秫的唇角带着浅薄的弧度,但落在桑墨眼里,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嘲讽她不自量力。
两人对峙间,卫秫冷眼的注视着桑墨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仅有一拳之隔,姿势贴紧而又暧昧。
他的视线从那双倔强隐忍的眸子移开,缓缓落在了她右眼角下的美人痣上,只是这一点似乎就为这张脸平添了别样的风情妩媚。
卫秫突然起了丝兴趣,他伸手捏住桑墨的下颚,“你说你能医治本王身上的毒,又能治好本王这双腿残疾,可是真的?”
他言语间带着笑意,但不难听出嘲讽的味道。
“想清楚了回答,否则本王就割掉你这条巧言令色的舌头。”
桑墨平缓呼吸,“王爷若是不肯给活路那就算了,生死只在你一语之间。”
卫秫还在笑,抬手想要轻抚过她眼角下那颗美人痣。
却在抬手时,猛然滞住。
“王爷?”桑墨察觉到不对。
可就在呼吸间,从周身闪过三道暗影,齐刷刷跪在卫秫面前,“王爷!”
再看卫秫的神色早已变得暴虐疯魔,双眸都逐渐赤红充血了起来,他紧紧的咬着牙,痛苦而又艰难的开口,“药。”
他的眸光死死的盯在桑墨身上,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额头上青筋暴起,密布着细细的冷汗,整个人都仿佛在承受着致命的折磨。
暗卫闻言,立刻毫不犹豫的去夺她手中的瓷瓶。
却没想到桑墨更快一步,她蹙眉冷声道:“这药不能给你们。”
卫秫赤红的眼眶里满是将要把人撕裂开来的怒意,“你想死?”
“如果王爷想死的话,尽管吃这瓶药!”桑墨冷眼环视着周围的暗卫,这帮人的身手完全不是刚才那帮刺客可比的,当机立断的威胁道:“谁敢上来我就碾碎这里面所有的药丸!”
卫秫能任由这帮刺客在八王府撒野,也能忍着不让暗卫出手,足以见这人的心性有多坚毅深沉。
这句话果然把原本要出手的暗卫们都给震住,他们的目光都死死的锁在桑墨手中的药瓶上,随时都等着卫秫的一声令下。
“王爷,我说过能治你身上的毒,包括你的腿。”桑墨沉着冷静的开口道:“王爷方才救过我,这份恩情我会记住,但这瓶药有问题,绝对不能吃!”
她说这话的时候,因为紧张,手心里都是粘腻的冷汗。
她在赌。
赌卫秫这人够狠,对自己更狠。
这种人但凡抓住一丁点希望就会至死都不放手,更何况是两份希望摆在眼前。
但桑墨还没等到卫秫的回答,假山外就传来惊雷落地般的怒喝声。
“黄口小儿!满口胡言乱语!”来人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左右,留着浓密的山羊胡,身上穿着墨青色的衣袍,怒气冲冲的训斥道:“老夫行医几十载,还曾是先皇的首席御医,你居然也敢说老夫开的药有问题!”
对方尤其在看清楚质疑的人是个女子时,目光中的鄙夷愈发浓重。
“小小女子能懂什么医术?开口就敢说自己能治王爷身上的毒和腿,攀附富贵也不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把药拿过来,老夫还能和王爷求情让你死的痛快点!”
桑墨听他话里的意思自然就明白了眼前这老者的身份,似是玩弄般掂量了下手里的瓷瓶,让在场的人心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那老者更是气的满脸通红,“放肆!你知不知道这瓶子里装的药有多珍贵!也是你这种人能碰的!还不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我看要被乱棍打死的是你这个老匹夫才对。”桑墨冷笑声,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捏碎后凑近嗅了下,在老者愤怒的目光下,不缓不慢的开口,“这药丸里有熊胆、人参、千岁果、不别离……”
她把药丸里的药材名字全都一一报了出来,绝大部分都是从未有过耳闻的稀罕药材,终于让老者的脸色有了变化。
“你就算识得药材有什么用?这药你能配的出来吗?老夫劝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一介女子还能比得上老夫这首席御医吗?”
“首席御医的名头我当然比不上,虽说我是一介女子,可我却也深知王爷发病时是浑身燥热且性情也会变得暴虐,体内全是邪火和毒气。”桑墨晃了晃手里的瓷瓶,药丸在里面发出了碰撞声,她轻笑了下,“敢问莫太医,你开的这些药哪样不是大补?是要让王爷体内的邪火和毒气郁结扩大后致死?”
被称呼为“莫太医”的老者怒怼道:“你胡说!这些药都是老夫按着医典上开的!绝对不会有错!”
“医典也是人写的,为什么不会有错?”桑墨眯了下眼,“那我再问你,王爷吃了这么久的药身体有什么好转吗?”
莫太医吹胡子瞪眼的道:“你懂什么?老夫行医数十年治病医人自有一套,你什么身份就敢在这指指点点!”
桑墨语气平淡的道:“我没什么身份,不过是八王爷刚过门的八王妃而已,我关心我自己夫君的身子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句话砸下来犹如千斤之重,让莫太医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起来,他哪能想得到这衣着朴素的女子居然是新进门的八王妃。
但他为了维护脸面,依旧固执的道:“王妃娘娘身份贵重,自然不懂医理,老夫既然能止住王爷毒症发作,自然也能为王爷诊疗。”
这话让桑墨眉头一挑,她抬眼瞥了下卫秫奇毒发作时的痛苦模样,明显对方的忍耐力远超过她的想象,居然到现在都没发出过任何声音。
可额头上狰狞暴起的青筋,却是能让人感受到他此时忍耐的剧痛到底有多强烈。
桑墨凉凉的讽刺了一句,“莫太医有功夫在这和我争论,不如先替王爷诊脉,这会子的时间若是放在急救上被耽搁,怕是病人早死上千百回了。”
她轻描淡写的把“死”字挂在嘴边,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这可是八王爷的忌讳!
“你找死!”卫秫的眸光凶狠异常,因为剧痛而嘶哑的嗓音包裹着无尽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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