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赵郎中跟老爷子有几分交情,薛崇德从柳氏怀里接过薛雯的时候,她已经睡熟了。
薛崇德愧疚的说,劳烦您老给孩子瞧瞧,她头被撞破了,一直嚷着头疼。
赵郎中往伤口一看,立刻认真道,伤得这么重,怎么现在才来?
夫妻俩心里一紧,着急的说,求您帮忙,一定要救救这孩子。
赵郎中给薛雯把了把脉,捋着胡子说。
这孩子也是命大,伤得这么重也能缓过来,可真是奇迹,她的头得重新包扎。
话一说完,赵郎中就去收拾东西,用消毒的刀片把薛雯伤口周围的头发给清理干净,露出伤处。
薛崇德这时才看到伤口有多狰狞。
薛雯的后脑勺都肿起来了,伤口处时不时的在渗血。
柳氏心疼的手都在颤抖。
薛雯被清理伤口时的疼痛惊醒了,她忍不住哇哇的哭。
真疼!
她心说,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好一会儿,赵郎中给她重新敷了药把头包起来,又给开了一个方子把药抓齐煎上。
今晚怕是回不去了,你们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薛雯立刻道,赵爷爷,我能不能用桃胶抵药钱?我爹被我奶奶赶出家门了,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
薛崇德很尴尬,忙呵斥道,别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大哥哥娶媳妇端上桌的糕点不就是给客人吃的吗?
爹爹也送礼了,凭什么我就吃不得?多拿一块就骂我是贼,我就不知道我怎么就成贼了,呜呜
薛雯哭得惨不忍睹。
赵郎中同情的摇摇头说,不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总是隔了一层,唉!你们受委屈了。
让您见笑了。
薛崇德情绪很低落,说来说去,谁让自己是庶子出身呢,哪怕名字记在嫡母名下,那也还是区别很大的。
说这些没用,世人不管你有没有理,只管你对嫡母孝不孝顺。
只要被传出一丁点儿不孝的名声,薛崇德这辈子就算完了。
名声在这个时代很重要,所以薛雯要给人家一个不是我爹不孝,是祖母不慈的印象。
她满嘴没说一句莫氏不好,但是听到的人都知道事实是怎样的。
赵郎中叹息着,你啊,就是太老实了。
他安慰薛崇德说,要是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说。
你爹在时也跟我说过,独独亏欠了你,只要是能帮忙的地方,你不要客气。
薛雯眼睛一亮,那我爹爹可以考科举吗?我想要爹爹做状元呢。
赵郎中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丫头倒是有趣儿,做状元怕是难呢,人家都是五六岁启蒙,十来岁就考中童生入县学,你爹爹都二十多了,就算考过了,要跟一群毛孩子一起读书不怕被人家笑话吗?
没志气才会被人笑话,我爹爹要能考上,谁还笑话?
薛雯眨巴着小眼睛很自信的说。
赵郎中很有兴味的看着薛崇德问,你当真想要科举?
薛崇德犹豫片刻道,我想试试,药典我都能背下来,想来四书五经也不难。
那好,你就在我这儿住下。
我这里还有些书籍,你先读熟,好好背了,我给你引荐一位名师,他收不收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赵郎中话音刚落,薛雯就立刻拍马屁说。
多谢赵爷爷,赵爷爷心肠太好了,你是世界上最最好的爷爷。
赵郎中忍不住拧了一下薛雯的小脸。
你爹是个闷葫芦,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巧嘴的丫头?难怪他肯发奋了,有了前程才好给你找个好女婿是不是?
薛雯呆萌的眨眨眼睛,回答了一句,要选赵爷爷这样的。
赵郎中亏得脸皮厚,不然都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没大没小,可恶的小丫头,真是要人又恨又爱呀。
您老别生气,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她。
薛崇德连声道歉。
赵郎中摇摇头笑了。
我怎么会把小丫头的话当真,只是这孩子有些早慧,恐怕将来的亲事你们要为难了。
呵呵,她才多大,还早呢!
薛崇德有女儿万事足,抱着薛雯乐呵呵的说。
薛衍迷迷糊糊的突然醒过来,不早了,还得去采桃胶,能卖钱。
满屋子又是哄堂大笑。
赵郎中心情好,把他们带来的桃胶全都收下了。
虽然这些东西还抵不上一副药钱,他也没计较,谁让他真心喜欢这个嘴巧的小丫头呢。
赵郎中年纪大了,熬不得夜,说了会儿话就去后院歇下。
薛崇德一家睡在前院客房里,药熬好了,就直接给薛雯喝。
中药虽然很苦,但是薛雯并没闹腾,乖乖的把药喝完,然后沉沉睡了。
柳氏睡不着,她担心薛崇德是被薛雯的事情刺激到,说要科举只是赌气。
薛崇德却说,我虽然没有正经读过四书五经,可是大哥二哥会的东西我也会,只是那时候每到要考试的时候,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所以后来我就死了这份心思。
柳氏明白他说的是莫氏暗中阻扰的事情,心疼的揽住他的腰说,委屈你了。
现在想想,我当初真不该放弃的,我那时候要是争一争,也有个秀才功名在身上,族里不说偏着我,至少也会在小玖出事儿的时候两不相帮,而不是现在这样,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薛崇德叹了口气。
柳氏安慰他说,那就去考吧,咱们哪怕苦一点,也要先紧着你。
娘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薛崇德很认真的许诺。
柳氏微微一笑,相公,我信你!
薛衍睡了一觉,这会儿睡不着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自言自语说,我也得好好读书,将来考状元,谁敢骂我妹妹,我一定怼死他。
薛雯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做了个梦。
梦到现代的自己智商只有五岁,父母对自己不离不弃,从头开始教育。
她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希望你别让我父母失望,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的父母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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