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清八年,冬月大雪纷飞。
整个紫禁城笼罩在一片雪色之中。
长乐宫内,萧梦曦端坐于桌前,望着手中的废后诏书双眼黯然。
这诏书……傅玉钦是何时予她的?
又不记得了。
萧梦曦自三年前无故落水被救起后,就愈发的记不住事。
起初还只是忘记些小事,可如今却只能记得她同傅玉钦从小相识至今。
而今年,是她嫁他为后的第三年。
萧梦曦压下喉间些许的苦涩,将诏书放进了匣中。
而后,她拿起手边未雕完的木牌,继续细细刻起来。
刚落刀,宫外竟传来脚步声。
傅玉钦推开殿门而进,在看见萧梦曦时眉心一皱。
“不是让你搬出长乐宫吗?”
倏地听见傅玉钦的声音,萧梦曦吓了一跳,执刀的右手偏着就往下落。
刹那间她的左手腕上就划出一道血痕。
可萧梦曦没察觉到,还因他方才那句话愣神。
恍然明白他是在赶自己走后,她垂下眸。
“我忘了。”
傅玉钦无心和她纠结,更不在意她到底是忘了还是故意不走。
他径直往内殿走,却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
傅玉钦皱起眉,侧眸看向萧梦曦。
只见她左手鲜血淋漓,手腕的伤口汩汩往下滴血。
他大步上前,从怀中掏出手帕,不由分说直接摁住那道伤口。
傅玉钦眼含怒意:“萧梦曦,你若是想寻死,也给我死在宫外,别在我面前耍这些花样!”
萧梦曦一怔,这才看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在流血。
竟丝毫感觉都没有……
她咬了咬唇:“阿钦,我不是有意为之的,我忘了……”
“别装了!”
傅玉钦没耐心听她解释,让太监去传太医来,就冷冷地收回了手。
萧梦曦看着他抬步走进内殿,然后从自己的梳妆台上拿起了一个锦盒。
那锦盒里,装着太后赐给她的龙凤金簪!
寓意成双成对,夫妻白头偕老。
也是傅家称帝以来,历代皇后的象征之物。
傅玉钦拿了盒子就要离开,萧梦曦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了他。
“阿钦,你要把我的簪子拿到哪儿去?”
“你的簪子?”傅玉钦眼神冰冷,语气不掩讥诮,“你身上一针一线都是北清的!”
闻言,萧梦曦心中涌上一片苍凉与难堪。
但她咬咬牙,还是坚持道:“无论如何,我是北清的皇后,金簪是太后生前亲自传给我的,你不能……”
傅玉钦目光更冷冽:“你又在装什么傻?”
装傻?
萧梦曦愣住,听不明白。
傅玉钦可以不爱她,也可以讽刺贬低自己,但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是太后钦定的儿媳妇!
这是整个北清无人不知的事实。
傅玉钦却没再理会萧梦曦,抬步便往外走。
拿走这件东西,此后他与她便彻底两清。
宫外不知何时飘下了雪。
萧梦曦无心与他争吵,追上前拉住他的大氅。
“阿钦,宫路湿滑,还是留下等雪停了……”
话未说完,被傅玉钦冷声打断:“不必!”
他甩开她的手,又将大氅脱下,直接摔在地上。
殿门被重重合上,也像砸在了萧梦曦的心上。
她怔楞地看着那件大氅,缓缓瘫坐在地。
只因她碰过,傅玉钦便不要了……
他就这般厌弃自己?
好久,萧梦曦才回过神。
她再次拿起木牌,不顾手腕疼痛将最后一处刻好,便带着它匆匆离开了长乐宫。
顶雪来到议事殿门前,萧梦曦正欲推门而进,却被太监拦住。
“皇后……姑娘,皇上正在里面忙呢,不见人。”
萧梦曦皱起眉:“本宫乃一国之后,你竟敢拦?”
小太监愣住,神色变幻莫测。
倏地,身后一道声音:“梦儿?”
萧梦曦侧眸,瞧见来人是首辅裴容,连忙迎上去:“阿容,阿钦他在忙,你帮我把这个带给他好不好?”
四目相对,裴容欲言又止,迟疑片刻方缓缓开口。
“梦儿,你是不是又忘了你已经被阿钦……废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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