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会议室用ppt做季度工作报告,放在座位上的手机嗡嗡嗡地响起来。
我示意助手帮我将手机拿出会议室,坚持着将报告讲完,才风一般地冲出去看手机。
果不其然是祝敏打过来的,连着七个未接电话和无数条带着感叹号的微信消息,像一道道催命符,让我觉得窒息。
我走到公司僻静的角落,回拨了祝敏的电话。
很意外地,她没有大呼小叫,声音听起来疲惫又无力:
「现在再打过来干嘛,我都已经处理完了,真的是什么事都指望不上你。」
我顾不上她对我的奚落,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烦躁地叹了口气: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祝禧,这个熊孩子现在越来越没章法,上体育课的时候掀着一个女孩的裙子要脱人家小短裤,正巧人家女孩妈妈来学校办完事没走,站在操场上看个正着。」
「你不知道我去了以后让人给训成什么样了,我这辈子都没被人这样骂过,丢死人了,以后祝禧再惹麻烦,还是你去吧,我丢不起这人。」
我踌躇了一会,还是决定旧话重提:
「早就跟你说过,祝禧的事只能交给咱爸咱妈管,他们才是第一监护人,你个做姐姐的,打不得骂不得,说话也不好使,怎么管?我们有那精力不如多照顾照顾果果。」
「彭洋!」
祝敏突然声线上扬,厉声打断了我的话:
「我再说最后一遍,那是我弟弟,亲弟弟,我俩可是流着同样的血,你个外人最好少叨逼。」
「外人」这个词像一枚钢针直扎我心,让我瞬间清醒,于是我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我的沉默让祝敏觉得无聊,她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叮嘱我早点下班回家,回去帮她处理那一大摊子家事。
看,她就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人,一面训斥着我是外人,一面又让我帮她处理家事。
我无奈地叹口气,收拾东西去停车场取车。
从公司到家的路程一个多小时,我开得飞快,本以为到家以后会有一场针对祝禧的批评大会,没想到推门而入,却是无比祥和的一幕。
祝禧正被丈母娘姚桂枝搂坐在怀里边喂水果边打游戏,老丈人祝志国端着一个收音机在阳台上听戏曲,靠近厨房的卧室里有祝敏轻微呵斥果果的声音透出。
这就是我的家,不,确切来说是我老丈人的家,我不过是个长久的寄宿者。
这个家里有老丈人祝志国,丈母娘姚桂枝,小舅子祝禧,然后是祝敏,果果,和我。
这样看看,其实祝敏骂我外人的那句话也挺对,除了我,他们其他人可真真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我在玄关处换下鞋和衣服,将公文包放好,挽起袖子准备洗手做饭,瞥见餐桌上的杯盘狼藉。
「哦,你们吃过饭了啊。」我喃喃。
丈母娘姚桂芝离我最近,她显然是听到了我的话,抬起头斜睥我一眼:
「今天祝禧放学早,回来就喊饿,等不及你回家做饭,我让你爸炒了几个菜先吃了。」
她伸了伸脖子,绕过我的身子看向餐桌:
「好长时间没下过厨,好像做的有点少了,你拾掇拾掇盘底应该能吃饱,再不行厨房里有泡面,你一个人也不值当再单独做顿饭了。」
我勉强地牵动了下嘴角,露出一个笑,说:「我知道了妈,你忙吧。」
饥肠辘辘的肚子突然就不饿了,我挽起袖子将那狼藉的餐桌收拾干净,打开水龙头开始刷碗。
祝敏大约是听到了水声,啃着一个苹果从卧室走过来。
我惦记着祝禧的事,回头问她:
「学校那事跟二老说了?没批评教育下?」
「说了,也教育了。」
我一边拿起毛巾擦手一边说道:
「有效果吗?这种事一定要严厉批评,这可不是小事,他才多大就知道掀女生的裙子,这就是耍流氓,不好好管教以后要出大事的。」
祝敏朝着我翻了个白眼,我知道她又嫌弃我小题大做,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到位:
「还有,跟咱妈说看电视剧的时候注意点,现在电视上动不动就是亲热的镜头,大人看了都脸红,孩子看多了容易模仿。」
「电子产品最好也少让他接触,现在网上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他又不会分辨是非,很容易就学坏了,我觉得掀裙子这事他23书网上学的。」
「彭洋!」
祝敏又开始恼了,狠狠地将口里刚咬下的苹果朝垃圾桶一吐:
「你有完没完了,一口一个掀裙子,都跟你说了教育了,回来就教育了,祝禧都说了以后会改,你还想要什么效果?打一顿?那你得先问问我爸我妈同不同意。」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