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掠过层层薄云,将脚下城市的点点灯火映照出一层朦胧感。
这趟航班于十四个小时之前从洛杉矶起飞,还有三十分钟抵达云城。
舱内寂静无声,只有从后排传来的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在黑暗中令人莫名觉得心安。
某一个瞬间,机舱内突然响起了一声带着愤怒与惊慌的短暂音节——
“草!”(一种植物)
南颂的身体在座椅上剧烈一抖,整个人瞬间惊醒。
光洁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她微微喘着气,冷静几秒之后,大脑终于从一片惊惧中渐渐苏醒了过来。
南颂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摘下脸上墨绿色的真丝眼罩,余光瞥见周围有两三道陌生而疑惑的目光朝自己扫了过来。
她不以为意,面色冷淡地抬手撩了撩自己的长发,端起旁边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一种从容的优雅感。
仿佛刚才那声打破舱内寂静的怪叫不是她发出来的。
怎么会梦到那个狗男人?
真他妈见了鬼了,南颂在心里默默吐槽。
这次的洛杉矶之旅,以回程飞机上的这个噩梦作为了结束。
是的,只要有沈渡存在的梦,不管内容是好是坏,南颂都将其通通归为噩梦。
毕竟这个常年连个人影——
别说人影了,连根毛都见不到的男人,偶尔一次出现在她梦里会让她有一种诈尸的恐怖感。
她现在年龄大了,可受不了这种刺激。
更何况刚才的梦妥妥能担上噩梦的名号——
她梦见沈渡那个崽种要挖她的心掏她的肾,说是要给他的什么狗屁白月光换上,梦里她气得直接抄起家伙掘翻了沈家祖坟。
一个小时后,南颂踏上了云城的土地,此时正是华灯初上,热闹的街头一片繁华,灯火辉煌。
“叮咚!”
微信进来了一条消息,南颂点开语音。
【“歪歪歪?到哪里啦小颂颂?”】
手机里传来周舒薇做作的嗲声呼唤,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男人女人说话的声音,听上去颇为热闹。
南颂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按下语音键:“三分钟,过个红绿灯就到。”
绿灯跳停,南颂迈开步子朝着马路对面走去,黑色高跟鞋在地面上砸出一串清脆利落的响声。
云城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浮着一层令人舒适的凉意。
南颂的美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清冷感,再加上她个子本来就高,所以脸上只要没什么表情,就很容易生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意思。
她身形虽然纤瘦,但该有肉的地方却一点都不含糊。
周舒薇经常说她身上的肉就跟被下了蛊似的特别听话,指哪儿长哪儿。
一身黑色的吊带长裙将南颂的身材曲线勾勒得玲珑有致,白皙皮肤被夜晚的霓虹灯光氤氲出一片柔美光泽。
再加上精致五官的加持,这颜值引来了旁边一众路人的纷纷侧目。
南颂刚到“DeleLife”门口,就有一个年轻的侍应生赶紧迎了上来。
“请问是南颂小姐吗?”侍应生标准的职业微笑中透露着一丝礼貌恭敬。
“嗯。”
“薇姐让我专门在这儿等您,我先带您进去。”说完便顺手接过了南颂手中的行李箱。
舞池内红男绿女们摇头晃脑,贴身热舞,灯光疯狂闪烁的空间里,震耳欲聋的音浪一层一层盖过来。
南颂瞧他看着眼生,便问了一句:“以前没怎么见过你,新来的?”
侍应生礼貌一笑:“也不算新来的了,二月中旬上的岗。”
二月中旬......不就是她去洛杉矶的时候?
现在已经八月初了,半年,没想到她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周舒薇酒吧的服务生都已经换了一拨人。
南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个人走到了一间包厢门口。
“就是这儿了,薇姐她们都在里面,行李箱我先替您寄存到那边,祝南小姐今夜玩得愉快。”
啊,果然还是熟悉的地方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南颂在心里默默感慨。
她礼貌一笑:“谢谢。”
“不客气。”
包厢里冷气开得很足,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凉意侵入了南颂的每一寸肌肤,就连神思也变得清醒了许多。
包厢里的光线有些昏暗,还没等她看清眼前景象,就听见“嘭”地一声巨响。
几支看上去蠢得有些可爱的彩色小礼炮瞬间在她面前炸开,五颜六色的小花瓣落了南颂满头满身。
下一秒,周舒薇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兄弟姐妹们,都给我操练起来——”
“姐妹成队,快乐加倍!姐妹高贵,男人不配!欢迎颂颂仙女回家!”
南颂:“......”
众人的声音齐齐整整,颇有一种军训喊口号的意思,话音刚落,一束还带着露珠的泡泡玫瑰便怼到了南颂面前。
“小颂颂,欢迎回家。”
“啪嗒!”
包厢里的灯打开了,在场一共十几个人,有一半都是熟脸,南颂用眼神扫了一圈,算是打了招呼。
她在心里细细品着众人刚才的沙雕欢迎语,以及周舒薇这油腻腻的说话腔调,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周舒薇。
“这是来哪出?这半年你趁我不在,当乡村婚庆主持人去了?”
周舒薇翻了个白眼,示意南颂把花接着,转头先招呼众人。
“感谢大家今晚配合我为南颂小姐办这个小型欢迎会,今晚一切消费免单,大家随便造!”
包厢里瞬间响起一阵欢呼声。
“谢谢薇姐!”
南颂轻啧了一声:“不是吧,为了欢迎我,这么大手笔啊?”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周舒薇看了南颂一眼,眼神意味深长,终究是没说什么。
但好巧不巧,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有什么办法嘛?颂姐你当初可是带着一身情伤离开云城,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咱薇姐可不得让你开心点儿?”
南颂一听这话,脸色变了,一个眼刀扫到说话的人脸上,后者瞬间噤声。
“怎么我就一身情伤了?说来听听?”
周舒薇听南颂的语气冷了几分,朝着嘴上不把门的小黄毛背上拍了一巴掌:“去去去,喝你的酒去!”
“得嘞!”
小黄毛生怕南颂冲自己发火,溜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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