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江池鱼觉得自己现在从脸,一直到骨子里都是颤抖着发冷的。
现在她手里拿着一件绯色旗袍,寒风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的灌进她的衣里。
江池鱼在这样的冷风里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
鸿雁堂是上海城最大的销金窟。
整个上海城的人都知道,今晚,这里将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故家的少爷,终于要娶妻了,至于对象是谁那有什么关系呢?
这场婚礼主角之一的江池鱼穿着绯色旗袍坐在床边,一手拿起唇脂补了补惨白的唇,一手忐忑不安抓着身下的锦被,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想,她妈就快死了。
如果她没活过今晚的话,那她可能死的比她妈还要快。
这个时候如果非要说些什么来安慰江池鱼的话,估计也只能想到:你嫁的好歹是个人。
这可真是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整个上海城人人敬畏,男人恨不得取而代之,女人恨不得被他所爱。
他是故少爷。
在江池鱼的记忆里,那个人一直以来都像是活在云端的神如果他没有在两年里连续克死五个新娘的话。
她会是死掉的第六个吗?
江池鱼忽然有些鼻酸,她本以为她再不济,也绝不会这样匆匆的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阎王。
如果她能嫁给故寒渊
砰
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逆光而来的身影带着户外凛冽的风,江池鱼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直到那个人走进,江池鱼才借着房间里暧昧昏黄的灯光看清他的脸。
这个人
江池鱼像白日见鬼一般从床上摔了下来,她顾不上自己扭伤的脚,难以置信的问到,故寒渊?
回答她的是故寒渊嘲讽的眼神。
原来是江大小姐啊怎么,不认识我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江池鱼在故寒渊的眼神下退了一步。
江小姐,故寒渊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你以为,这是谁的婚礼?
这是谁的婚礼?
这是她江池鱼和故少爷的婚礼
故少爷,故寒渊。原来
江池鱼露出一个苦笑,忽然有了点自暴自弃的意味,你骗我你那个时候竟然骗我?你是故少爷。
故寒渊好像十分喜欢看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笑问,怎么,江大小姐后悔了?
在这个人进来之前,她在想什么来着?对了,她在想,如果她能嫁给故寒渊
江池鱼看着故寒渊越走越近,几乎粗暴的撕扯着她身上的绯色旗袍,毫不怜惜的进入她,疯狂动作。
那一定是她这一生,最恐怖的噩梦。
江池鱼心想。
两年前她遇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没有身份的乞丐,他说他家中破产,自己四处漂泊。
可谁知,时隔两年,他摇身一变成了上海城最尊贵的故少爷。
如果我不是故少爷,你怎么会嫁给我呢?
故寒渊在江池鱼耳边这么说道,你怎么不想想当初的你,有多下贱?如果不是被我撞见,你是不是还要继续装作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样子?
我唔江池鱼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索性默默忍受着身上人的动作。
记得你当初的话吗,江池鱼?
故寒渊冷冷的看着她,一场游戏啊?难为江大小姐这么委屈自己,陪我一个乞丐玩这种所谓爱情的游戏。大小姐被乞丐压的滋味好受吗?
妈,你别开玩笑了,谁会喜欢一个乞丐?更何况我还是您的女儿,这就更不可能了。我和他,不过是在玩一场游戏。
故寒渊至今忘不了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一身素衣的姑娘细心的替他处理伤口,他身上的污渍弄脏了她的裙子,她却毫不在意的把他带回了家。
那时候他想,他一定遇上了这世上最可爱最善良的女孩。
谁曾想,三个月后,他会隔着一面墙,听到那个女孩口中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一场没有感情的发泄终于在夜半结束,故寒渊不紧不慢的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江池鱼疼得连坐都坐不住了,却还是死死的拉着故寒渊的衣服,迷迷糊糊的说,我要,你的聘礼
聘礼?故寒渊这才忽然想起来这场婚姻是什么,不禁冷笑,江大小姐是在说,你的卖身钱那五百块大洋吗?
江池鱼的脸色变得惨白,低声应到,是。
钱。
要钱。
呵,这才是江池鱼。
故寒渊缓缓掰开江池鱼的手,她甚至听到自己的手上传来咔咔的声音。
想要钱是吧,自己过来。故寒渊一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沓钱,一手松了松自己的腰带,意味不言而喻。
江池鱼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几乎白成了一张纸。她深吸了一口气,手脚并用的爬下床,因为站不起来,她只能一点一点的挪过去。
故寒渊面不改色。
最后他满意的看着她,才把钱塞进她几乎无法遮体的衣服里,转身离开。
江池鱼呛得想吐,可是她拿着那些钱,不知哪来的力气站了起来,把钱整整齐齐的放进包里。
在服务员试探的目光里,江池鱼要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出了门。
江家破产了,她需要钱。
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为了这些钱,她可以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可以面不改色的承受所有侮辱。
江池鱼告诉自己,这些都是为了她那个快要死掉的妈。
那个满身脓包,烂脸烂心的妈!
真好,她把她自己卖给了魔鬼,但是好在她有幸,成为了魔鬼的第六个新娘。
这简直比她妈好太多了。
江池鱼觉得自己应该是很高兴的,可是当她在路过的橱窗反光里看见自己满脸的泪痕,她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故寒渊,是她真真切切的用心来喜欢过的男孩子。
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从今往后她将是他的玩具,掌控手中,再无翻身之日。
故寒渊,故寒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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