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没想到她会死,她是这行的老油条了,我去酒店给她收尸的时候,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她被反绑在椅子上面,身上的裙子被熨斗烫了好几个大洞,还在往外不停的冒血水。裙子下面赫然有半截警棍漏了出来。
弄死她的刘处长,也养过我半年,他给我花了不少钱 , 在局子里把我那点破事也抖落了,后来是我现在的靠台出面把我保了出来。
靠台是个官二代 , 三十出头,白道上挺有身份的 , 不过最牛逼是他老子 , 东三省的大人物,算是只手遮天那种。
靠台做事特别狂,很多人背地里都喊他祖宗 , 沈大爷。为了榜上他,我用尽所有招数 , 打环 , 穿钉,女人最资本也是男人最迷恋的地方 , 我都舍得下本。
跟祖宗回家的第一晚,他一整晚都没歇过,最后累的在我背上咬着牙抽搐。
祖宗下手也是极狠,为了图新鲜刺激什么都愿意尝试,可那会他太过了,完事一地的血,养了一礼拜才消肿。
靠台肯服侍女人的还真不多,他倒是挺乐意的,他告诉我,他就是喜欢我顶着这张清纯的脸,向他哀声求饶的样子,但我只能对他一个人这样。
带我入行的米姐说,我那粉嫩的小翘臀,走起来一颤一颤的,是个男人看了都挪不开眼,以前的客人私下送我绰号“水妹”。
东三省的风月场有三大招牌,现在不少权贵还津津乐道:水多多的苏悠悠、大S的红桃、卷舌的娇娇,她的客户都说,能得娇娇蜜嘴尝,死也无憾!
靠山很硬,吃喝不愁,我成了圈子里的榜样,前几天有个小姐妹问我,你跟着祖宗快乐吗。
我笑着说快乐啊,他给我花很多钱。
她犹豫了一会儿,“那你爱他吗。“
这一次,我沉默了。
他的女人不止我一个,他最宠爱的是乔栗,她跟他时间最长 , 乔栗迷惑男人很有一套,我和她只见过两次 , 第一次她陪祖宗应酬,在他包我的那栋房子门口车里,她透过车窗看了我一眼,随之车身摇晃的更剧烈起来。第二次是她和一个年轻男人从宾馆开房出来,那满面潮红的样子 , 一点不像祖宗秘书跟我说的,清纯学生妹。
我悄悄拍了张照片 , 找时机捅给了祖宗 , 他比我想象中平静,沉默靠在床头吸烟 , 通红的烟头在我胸上烫出一个个小圆疤,我疼得直哆嗦 , 他问我会不会那样 , 我说永远不会。
他笑了声 , 将原本买给乔栗的戒指戴在了我手上。两天后 , 有人在红灯区发现了乔栗 , 她被丢在接待民工的洗脚房,一晚上十几个农民工从她的房间出来 ,
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趴在茅坑里,就只剩下半条命了,浑身青青紫紫的没一块好肉。
这是我头一回见识到祖宗的手段有多毒辣 , 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对靠台动情,我只爱钱 , 爱权。
那时我根本想不到,老天会和我开那么大的玩笑,一个男人的出现,确切说是逃犯 , 将我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遇见周宁臣,是一次阴差阳错。
正赶上祖宗带下属去长春开会,米姐找我帮忙,让我到金花赌场招待一群澳门来的富商,据说在大陆圈背景很厉害,普通发牌小姐瞧不上眼。
我进场时米姐正给他们点头哈腰敬茶,言谈中提到一个港台演员,好像是其中某富商的男宠。桌上摞着德州扑克,我洗牌手头花样很多 , 富商挺满意的,几轮下来在我领口里塞了五千小费,有意思和我发展一下,说白了就是泡我。
我瞧不上这点钱,祖宗给我买一个包都是这十倍,所以我没怎么搭理,他们看我胃口太大,也就放弃了。
凌晨两点这群澳门佬儿才散伙,我从赌场出来,摸索着经过一条没有路灯的街口,正犹豫要不要让司机来接我 , 忽然几米之外漆黑的巷子口传来几声高亢的叫骂。
“周宁臣,你把黑吃黑这套玩到我头上了?我他妈等你这么多天 , 你总算落单了。“他怪笑两声,“你不是牛逼吗?今天老子废了你,看你拿什么狂!“
突如其来爆发的枪响 , 震碎了房梁上的瓦砾 , 正好飞溅在我脚下,一股刺鼻的浓烟味在空气中弥漫,像烤焦的肉。
东三省那几年 , 黑社会的混子火拼很猛,没想到让我撞上了 , 我抱头飞快找墙角蹲下 , 那伙人不知打了多久,一开始特嚣张的胖子被一道利落矫健的黑影逼进绝路 , 直接跪在雪堆上。
男人个子很高,气场凌厉凶悍 , 长款黑色皮衣在风雪中敞开 , 他右手持枪压向胖子眉心。
胖子盯着枪口 , 一脸肥肉皱巴巴 , 颤颤巍巍求饶 , “臣哥!您饶了我…我他妈狗仗人势,我从您地盘上撤行吗?“
男人背对我,看不到脸 , 他没有说话,跪在他脚下的胖子忽然抽搐两下 , 直挺挺向后栽倒。
我吓得睁大了眼睛,电话亭檐下凝结的冰棱 , 被呼啸的西北风折断,咔嚓一声刮过我鼻梁,刺骨的冷。我从惊愕中回过神,拖着两只发软的脚朝远处挪动 , 就在我看到点亮光,以为逃过一劫时,那支几分钟前解决掉胖子的消声手枪抵住了我后腰。
我一霎间全身僵硬。
“看到什么了。“
低沉威慑的男音暗藏杀机,我上下牙止不住磕绊,颤抖着说,“没有看到。“
枪口用力顶着我,向下滑去,隔着衣服戳了戳我臀部,我以为他起了色心 , 想快活一下,为了保命我主动装傻说,“大哥,你是来找女人的吧,外面太冷了,你有车吗?或者开个房间也行,外面太冷了。”
他没动,我也不敢继续说话,生怕他一个不开心给我蹦了。
结果他一声不吭收了枪,往我脸上罩了个塑料袋,等我摘下回头看,人已经消失了 , 黑夜中只留下一排深深浅浅的脚印。
那是2006年的哈尔滨,刚过元旦 , 零下三十几度,铺天盖地的大雪下了两天两夜 , 整座城市都是白茫茫一片 , 呵出的热气瞬间能冻成冰碴。
我20岁。萍水相逢的周宁臣不详。
我甚至没有看清他的脸,他的声音也浑浑噩噩记不清,只是他离开的地方 , 那滩鲜红刺眼的血迹,在我心里扎了根。
几天后祖宗从长春回来了 , 还带回一个女人。
他秘书告诉我 , 那是长春夜总会名头最响亮的红牌,这几天在外地都是她陪着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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