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储君大婚,东宫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干活洒扫的宫女太监,相比之下,主殿就稍显冷清了些。
叶卿舞刚换上宫女的衣裳摸进屋里,便听见红盖头下一声娇滴滴的叱喝:来人,给本宫换上鞋子,一会耽误了吉时,本宫非要了你们的脑袋不可!
太子妃盖着金线绣成的的红盖头,看不清面目,身量却与她十分相似,正坐在喜床上,宽大的衣裙下探出两只穿着白袜的小脚,微微地打着晃。
左右无人,只她一个。叶卿舞故作颤巍巍地应声:是奴婢,奴婢马上来!
喜鞋不在她手里,叶卿舞走到床前迟迟未动,终于让太子妃失去了耐心:贱婢,本宫的鞋呢?
按照成亲前的惯例,红盖头是不能摘下来的,她自然看不见叶卿舞此刻嘲讽的表情。
太子妃息怒,奴婢给您倒杯茶消消火。叶卿舞随手拿过一个茶杯,在手里把玩了两下,忽然一松手,摔了个粉碎。
奴婢不是故意的
笨手笨脚的,还不赶快收拾!
话音刚落,叶卿舞挑起红盖头丢到一边。
原来是表姐。叶卿舞凑近叶琉璃惊慌失措的脸,笑眯眯地出声,我还以为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假冒太子妃呢。
茶杯碎片在脸上划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叶琉璃吓得腿软,惊慌失措下,竟惨叫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来人!来人呐!
嘘我可不是专程跑到这来听你鬼叫的,叶卿舞笑意骤然冰冷,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碎片抵在叶琉璃喉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闭上你的嘴。
虽然她没打算真的嫁给太子,但自己的东西让别人越俎代庖,可不是她的作风。
叶琉璃被她吓住,不敢高声叫人,只好压低声音,愤愤地咒骂起来:*,你居然没死?!还不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就
啪!
叶卿舞抬手便扇了她一巴掌,听不懂我说的话?
她下手不轻,叶琉璃精心装扮的脸上顿时高高肿起一块,看起来颇为瘆人。
你!
叶琉璃口齿不清,还想说些什么,又被几巴掌给打懵在了原地。
这还是那个话都说不明白的傻子叶卿舞吗?她惊恐地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却失去了逃脱的力气。
更绝望的是,叶卿舞接下来毫不留情的一顿拳打脚踢,口中的惨叫竟一句都没能发出来,彻底失去了意识。
绣着金线的红盖头再度遮住了叶琉璃鼻青脸肿的模样,叶卿舞甩了甩发麻的手,大摇大摆走出了东宫的殿门。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在叶卿舞走后,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黑影也随之离开。
夜修面无表情地向赫连暝交待了刚才的经过,恭敬地退了下去,空旷的大殿内,只剩赫连暝一人,*若有所思的神情。
对仇人杀伐果断,来去小心谨慎,完全不像一个常年在闺阁中的娇小姐,而且他与太子一党素来不和,也乐得看这么一场好戏。
这女人,身上还有多大的惊喜?
叶卿舞干完了自己的正事,也没忘记自己侍女的身份,换回原来的装扮,回到了赫连暝身边。
刚准备在侧殿偷懒,就听见赫连暝丢下一句:你跟本王一起。
赫连暝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作为本王的侍女,贴身伺候。
一路跟着赫连暝进了东宫主殿,叶卿舞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侍女的身份,用余光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皇家婚礼和民间婚礼称得上天壤之别,婚宴大典上,太子赫连北辰出色的容貌成了人群中的焦点,被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高傲之色溢于言表。
吉时一到,太监便忙不迭出声:吉时到,请太子妃进殿
方才人声鼎沸的大殿中顿时鸦雀无声,就连赫连北辰的目光,也望向门口,等着太子妃入场。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殿门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半分叶琉璃的影子?
小太监左右为难,索性又喊了一嗓子:请太子妃进殿
赫连北辰迟迟等不到叶琉璃,派去查看的小厮又恰好在这时禀报了事情原委,面色霎时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场面不好收场,赫连北辰硬着头皮开口道:太子妃染了风寒,身子不适,待她稍事休息,婚宴再继续进行也无妨。
太子护太子妃心切,本王可以理解。
赫连暝淡淡出声,一派看戏不嫌事大的作风,话锋陡转:不过储君纳妃,吉时是钦天监看过的,万一错过了吉时,岂不是白白遭了这晦气?
这两句话何止是不给赫连北辰台阶下,直接连退路都封死了。
皇叔说得是,但太子妃她身子实在不适,不如赫连北辰强忍住心头的不悦,试图辩解。
只可惜下一秒,他面上生硬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太子妃终于来了。
叶琉璃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地跑进大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道:您要给臣妾做主啊!
她自认为梨花带雨的样子,落在赫连北辰眼里跟街边疯疯癫癫的婆子无异,配上她此刻高高肿起、畸形怪异的脸颊,更是令人作呕。
众目睽睽之下,赫连北辰不好发作,险些气出内伤。
不是让她赶紧治伤,别再出来丢人现眼吗?
宾客们表情各异,也有些讪讪,太子殿下不是刚才还说,太子妃染了风寒来着?怎么就
简直像一道无形的耳光,抽在赫连北辰脸上!
他忍无可忍,终于暴怒出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琉璃被他森然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环视了一圈,好巧不巧和正在看好戏的叶卿舞对上了眼。
她努力瞪着肿成一条细缝的眼睛,飞快伸手指向叶卿舞所在的方向,满是大仇得报的狂喜。
是她,就是她打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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