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絮絮说了许多,裴阙只不冷不淡的回:“有劳。”
柳盈月喉间微哽,又拿出一件袖衫。
“我给你做了新衣裳,你看看合不合适?”
她虽然医术超群,但女红却极差,手指扎了无数个洞才堪堪绣好一件衣裳。
裴阙接过衣裳,却未看一眼,只道:“你不必如此,让下人做便是了。”
冷淡语气,让柳盈月呼吸一滞。
嫁给他六年来,裴阙态度一直如此,不知冷热,她早应该习惯的。
只是……这可能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衣服了。
之后,她会逐渐咳血,眼花,再也缝不了一针一线。
柳盈月垂下的眼里闪过一丝泪光,含尽酸涩。
再抬头时,她脸上已经恢复笑意。
“我知道了,先用饭吧,我亲自下厨做了你爱吃的菜。”
柳盈月的殷切让裴阙都觉得奇怪,却也不在意。
两人正要用膳,府外传来一声传报:“圣旨到——!”
柳盈月心中一跳。
两人跪下接旨,内监语调平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裴王裴阙与北周公主安玲珑情投意合,天造地设,择良日完婚。”
柳盈月猛然抬头,脸上血色尽失。
待内监一走,柳盈月仍跪在地上。
半晌,才白着脸,问站起身的裴阙。
“北周公主是谁?”
裴阙答非所问:“北周皇帝的第十一个女儿……”
柳盈月看着裴阙张合的嘴,耳里却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她突然明白了白日里,副将的异常。
柳盈月撑着身子站起来,直视他的眼,哑声问:“你与她情投意合,是真的吗?”
裴阙眉头微蹙,神色不耐:“此事与你无关,圣旨已下,准备迎公主进府就是。”
语毕,也不用膳,抬脚离去。
柳盈月望着他漠然的背影,喉间的话戛然而止。
饭桌上的菜早已凉透,柳盈月扫了一眼桌上,那全是裴阙爱吃的菜色。
一阵风吹来。
引得柳盈月肺里一片寒凉,她捂着嘴猛的咳了起来。
书房。
柳盈月摊开书册,续写着医书。
写着写着,思绪却开始恍惚,想起了和裴阙初时的场景。
她的父亲是前太傅,所以幼时自己能时常随着父亲入宫。
在演武场遇见裴阙时,他不过四岁孩童,却扛着自己长的弓,稳稳射中靶心。
那傲然肆意的模样,让柳盈月一见倾心。
因他习武,身上的伤总不见好,所以自己便决心要调制更好的创药。
可以说,裴阙就是她学医的信念。
顿住的笔尖,浸透宣纸,晕开大片浓墨。
柳盈月看着这墨渍,勾起了唇角,满是凄楚。
本以为是情深缘浅,可难道只是一厢情愿……
“吧嗒。”
一滴豆大的泪,滴进墨点,消失不见。
入夜。
柳盈月回到寝房,屋内一片漆黑静默,裴阙已经睡下了。
她缓缓坐在床边,将手轻轻放进他的掌心。
习武之人五感灵敏,裴阙的眼睛倏然睁开。
见是柳盈月,他语气微沉:“又有何事?”
夜色掩去了柳盈月脸上的哀戚,她低声开口,似是哀求。
“你……能不能半年后再娶公主?”
她只要这半年,以他唯一的妻子身份死去。
裴阙眼神一凝,定定看着她:“你是担心自己正妃的地位不保?”
柳盈月心里一刺,还未解释,裴阙便把手一抽,翻身背对着她。
“她是她,你是你。”他语气淡漠:“我累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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