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Y高,有两个女生的名字是比较响亮的,一个是大家都承认的“校花”宋静言,另一个就是老和她在一起的易平安,也就是我。
常人的认知里是校花身边总会有一个不起眼的平凡女生——默默奉献的小绿叶。这也可能没说错,不过我不赞成的是,不是我跟着校花,是校花要黏着我。
Y高是本市最好的高中,最开始我并没有打算读这个学校。在很多次得不到爸爸的肯定后,我对读书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所以觉得在哪个学校都一样,但是爸爸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硬是把我塞进了这个学校。
对于爸爸的安排,我最终只有听之任之,毕竟我斗不过他,毕竟他还是我爸。
我进学校一个多月的时候就闹了一件事,和一个男同学打架,并因此“一战成名”。
午休的时候我趴课桌上睡觉。我睡觉的时候最恨被打扰,如果谁吵醒了我,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可是就有这样的人要来挑战我的底限。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个学校,学长似乎对学妹总是会很注意,尤其是像静言这样漂亮的女孩。有一个高年级的学长就看上了静言,利用中午的时间跑来我们教室,想对他心目中的“女神”惊喜表白。
可惜惊是惊到了,喜就没有。因为我破坏了他的好事,准确点说是他吵醒了睡觉的我,在他叽里咕噜念了一段经后我终于爆发了。
我对那个高高大大胖胖的学长说:“别吵,出去!”
这学长认为我破坏了他的心情,他铜铃般的大眼瞪着我:“关你什么事,又不是在跟你说话!”
我斜眼看着他,憋住怒气:“你吵到我睡觉了。还有,你这些抄袭来的台词很恶心!”
胖学长生气地举起手要教训我,我想也没想地就一耳光打在他脸上,他满脸的油脂居然会颤抖,周围的同学全都哄笑起来。
后来易平安打高年级学长的消息就传遍了Y高,先是说打了一耳光,后来竟传成了我和学长单挑了,还说我把他的门牙都打掉了两颗。
谣言不只是会长翅膀,它还会自动变异。
提起这件事,静言总是会得意的笑,她说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打架,而且原因还是为她。对此我嘲笑她太自恋。
然后因为这件事静言主动接近我,我们渐渐地成了朋友。她说以后再有人向她表白的话,就把那人带到我面前,谁再敢啰唆,就让我扇他。
第二节
星期五,一天最后的铃声终于响起,Y高的学子们争先恐后地向外奔去。随着这股人流我挤到学校车棚,推出我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叮当的自行车。
出了校门,看见一辆奥迪A6停在一边,宋静言正靠在车门上,眼睛在扫到我的时候一亮,挥着手喊着:“安安、易平安……你过来,我捎你一下吧?”
她这么一嚷嚷,我霎时成了焦点,周围的目光看过来,让我有些窘迫。夹在半天挤不动的人群里我有些恼火,使劲推了几下我那辆破车,对静言说:“你先走吧,我出不来,等下我自己回家。”
幸福路幸福小区108号。
这里就是我的家。说是小区其实不过是上个世纪城区改造后的老房子,用了“幸福”名字的地方,未必就是住着幸福的人们,比如说我易平安。
两室一厅的格局不算大,空间难免有些狭窄,但是对只有我和爸爸的家来说,有个避风挡雨的窝就够了。何况因为在一楼还有块小院子,我种了些花花草草,偶尔引来些蝴蝶鸟雀,也显得热闹,很有生气。
我没有妈妈,从小就没有。在我出生两小时之后,她就因失血过多最后去了那个叫天堂的地方。我从不知道过生日是什么感觉,因为爸爸说,我的生日是妈妈的受难日,这并不值得庆祝。
“平安,你不忧伤吗?别人都有妈妈,可你没有……”
总会有人这样问,而我总是回答的没心没肺。忧伤?我来不及忧伤。他们都说我是没人疼的孩子,所以我要快快长大,我要自己学会心疼自己,保护自己。
“爸,我回来了。”
很快就到了家,我用车前胎顶开院子的铁门,红色漆皮“噗噗”直往下掉。我把自行车靠边停好,然后朝客厅的方向招呼一声,意料中的没有人回应。
“还是老样子,牌局没散是不会回来了。”嘴里嘟囔了一句,我走进厨房,电饭锅里还有点中午吃剩的饭,从冰箱拿出一瓶辣酱,就着剩菜扒拉了几口,然后洗完澡,抱着我的二手电脑刷博客。这样的日子,我早已习惯。
我的习惯有很多,譬如一个人在家吃饭睡觉,一个人放学回家……而最近又添了另一个习惯,就是睡觉前刷博客。
作为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女孩,总会有些心事无人诉说,所以在发现自己可能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心里慌乱的我注册了一个微博。我没有关注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关注我,因为这里写满了我的秘密,所有内容只与一个名字有关,贺旭北。
如果说每个学校总会有那么几个风云人物,那么没有任何人会否认贺旭北就是其中之一。
在Y高人心里,贺旭北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他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一双眼睛看着你就好像会说话,嘴唇上扬时会露出两个小酒窝,185公分的身高,在一群毛头小伙里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贺旭北成绩也不是一般的好,市重点小学,Y高附中,然后直升到Y高,各种学习比赛获奖,还弹得一手好钢琴。从小在赞扬声中长大的贺旭北,是家长们教训自家孩子的榜样,是“校草”“男神”,更是老师们的宠儿。
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
而在Y高的人也知道,我易平安更是个神一般的存在。
不过与贺旭北不同的是,我是个反面典型。跟着爸爸长大的我没有女孩子的矜持斯文,外人眼里长相乖巧的我,内心里却是像个男孩子般叛逆,逃课、打架、学习差是我的三大特点。
所以宋静言常说,我和贺旭北就是一个极与极的比对。
第三节
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认识了贺旭北,那时候他还是个白瓷般的小男孩。
全市小学生才艺比赛晚会上,我和几个小女孩表演的是民族舞蹈。刚跳到一半的时候,伴奏出了问题,领队老师急忙去找新的伴奏,而主持人却让我们几个女孩先退下去。
我以为是不让我们表演了,要知道为了这次表演我提前准备了好久,就是想得到奖品拿回去讨好爸爸。现在才跳了一半就赶我们下去,我跟主持人闹起了脾气,哭着喊着要跳完。当时台下坐着的还有市领导,老师们怕影响不好,就把我强抱下台去。
就在这时,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喊道:“等一下!”
我看见台下有个穿着白色小西装的男孩,他在后台拦住老师,然后看了我一眼,说:“舞台上有钢琴,我会弹。”
他跟老师说我跳舞的那支曲子他可以用钢琴来伴奏,并且保证效果不会差。
当时哭得像小花猫的我立马破涕为笑。在他指尖流淌出来的音乐声中我跳完了整支舞蹈,最后我和伙伴们得了二等奖。
而那个弹钢琴的男孩是特等奖,他表演的节目是钢琴独奏。
到现在,我还能回忆起他舞台上的模样,整个舞台就是他的世界,明明是个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却俨然一副世界钢琴家的架势。
老师告诉我,那是实验小学的钢琴小王子贺旭北。
我一直念着那个名字,我怕自己会忘记,直到来Y高报到的那一天,正在报到处填写资料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声音——“老师,我叫贺旭北,请问我分在哪个教室?”
贺旭北?是那个会弹钢琴的贺旭北吗?
津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这样一个城市遇见一个人的几率是多大?
我慢慢地转过头,怕是自己认错了人,更怕他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即使过去了近九年,那种气质我却一眼能认出来。但是我不敢直接问他。在他填好表离开后,我趁老师不注意抽出那张学生资料表一看,果然就是他,那个用钢琴给我伴奏的男孩。
捂住狂跳不已的心脏,我抱着新领的教科书去教室,却看见贺旭北正在教室课桌上看着书,逆着光线的侧脸一下就倒映在我眼里。
我想上去和他打个招呼,我想问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个跳民族舞的女孩。
没想到他却问我,有事吗?
我以为会是久别重逢的故事,没想到他却根本没认出我!
也是,谁会刻意去记一只哭脸的猫。
第四节
今天老师调了位置,我居然坐在了他后排,虽然不是同桌,但是能这样从后面偷偷地看他,感觉也很快乐!
发完了今天的博客,我悄悄地在贺旭北的微博里浏览了一会儿,他已经三天没有更新了。我习惯性地翻出他的相册,对着他的相片傻笑。即使没有一种可能,但是能默默地关注他我就很满足了。
正当我恍惚间以为看到真的贺旭北时,手机震动了。心里有些怨恨它打扰了我,揉了揉眼睛,瞟了一下又继续刷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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