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朝至正十二年,经历了数十年的风风雨雨,由于统治阶级日益腐败,昏庸无道,以致民不聊生,天下哀鸿遍野,怨声载道,大乱之相已现。然而,统治阶级仍然不顾百姓死活,对百姓横征暴敛,各种税目繁多,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征收数十年之后的税收。各地饥民、灾民纷纷揭竿而起,反抗暴元。
相对于外面兵荒马乱的世界,江淮行省扬州路的古城海陵,就显得略微平静了,虽然那些地主、贵族老爷们一样的贪得无厌,但是百姓向来是只要有一口饭吃,谁都不会没事去造反,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此地自古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虽然如今也大不如前,可是普通百姓如果无病无灾,倒也能混个温饱。如果说与以往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多了很多外地逃过来躲避兵灾的老百姓。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俗话说,这是“饭点”了,可在城内一个老字号的酒楼里,偌大的店里只坐了三五个客人,空荡荡的,一个中年掌柜正在柜台前紧张地盘着帐。
“当家的,怎么样了?”一旁的老板娘见掌柜的越算眉头皱得越深,心疼地看着丈夫,丈夫如今刚刚三十六岁,可是头上已生出白发。
“咳,这个月又亏了。”掌柜叹了口气合上账本,已经前前后后核算了三遍,结果都一样,酒楼这个月还不如上月,不要说盈利,还亏了十多两,这还不算上掌柜夫妇两人的工钱。
这家酒楼有个颇为雅致的名字,杏花楼,掌柜的姓张名文远,这家店是从他祖父起就开始经营了,至今已有近六十年的历史。杏花楼在海陵城算不上顶级的酒楼,可也有着相当的名气,不然也不会延续数十年而不倒。张家经营酒楼的宗旨就是顾客至上,童叟无欺。可如今这世道,外面兵荒马乱,生意越来越难做,杏花楼已经连续三月亏损了。
张文远暗暗犯愁,如果再这么下去,这酒楼迟早要倒闭,一想到这,张文远心如刀割般难受。
……
张家原本在这海陵城里也算得上一个富庶之家,张文远的爹张岳就依靠着祖上留下来的这家酒楼,依着祖上的经营理念、靠着全家人的齐心协力,酒楼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又购置了几处房产、田产,眼见着再这么经营几年下去,张家成为泰州城望族大户指日可待。
张岳与妻子杨氏育有三子,长子张文远、次子张文琪,三子张文进。长子张文远忠厚老实,行事稳重,不到十五岁就在酒店里帮忙,大有乃父之风;次子张文琪血性方刚,自幼喜欢舞枪弄棒,还拜过一个江湖艺人为师,学过几天武艺,闲暇时跟一帮哥们练练手,打倒三五个大汉不在话下。张家老二虽然好武,却并不好斗,平日里除了练功,就是在自家的酒店的帮忙。最让张岳操心的是三子张文进,张文进在张岳四十岁那年出生,那年老大已经十八岁,老二也已经八岁,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一家人对张文进奉若掌上明珠。可老三一出生就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的生病。最麻烦的是,到了五岁还不会讲话,找了不少的所谓名医,看完后都连连摇头,留下一句听:哑巴,无法医治。
张岳老夫妇后来也就死心了,只要有这杏花楼,有老大、老二在,老三这辈子也能无忧了。
可就在去年,城里一个大族丘家,眼红张家的酒楼生意,多次登门表示想高价买下酒楼,这酒楼在张岳的心中那就是命根子,如何肯卖。眼看明着买下来不行,丘家就暗地里买通了几个无赖到杏花楼去吃霸王餐,故意挑剔,年轻气盛的张文琪愤懑不过,跟无赖争吵了起来,争吵中推了一个无赖一把,把那无赖给推到在地,脑袋磕在门口的台阶上开了瓢,一下子无赖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后来虽然无赖没死,但是基本等于白痴一个,脑子给撞坏了。张岳只能安排老二跑路,又花了大笔银钱在官府上下打点,把这件事给压下去,还赔上无赖的若干医药费、后半生的赡养费、封口费等等,这一下子花了数千两白银,把几处田产、房产变卖了还不够,只得借些高利贷,又东凑西借来来堵这个窟窿,本来蒸蒸日上的家族一下子摔到了原点。
好不容易平息了此事,杨氏因为思恋在外的老二,积郁成疾,没过几天就散手归天了。张岳身体骨也越来越弱,特别是得知是丘家在背后作梗,也气的一病不起,不久也追随老伴去了。
父母双亡,二弟潜逃在外,三弟体弱多病还是个哑巴,重压全部压在老大张文远一人身上。
可雪上加霜的是如今酒楼的生意受世道的影响也越来越差了,张家还欠着高利贷,如果这个月底还不出,只能将城里最后一处主宅卖了还债,全家人住到酒楼里。
离月底就剩下三天,这祖宅铁定要卖了。张文远在柜台后望着门口发呆,突然一个人跑了店里冲到他面前,把他吓了一跳,楞过神来看清了是自己收养的一个小丫鬟红菱。
“红菱,你不在家里照顾三少爷,跑到这里来干嘛?”张文远担心一个人在家的张文进,不满的问道。
张文进如今已经十八岁了,虽然是个哑巴,但是怎么会要人照顾呢?原来昨日,张文进从酒楼回家的路上,被一个骑马的差役带翻在地,身体羸弱的张家老三一下子不省人事了。还好大夫诊断只是昏迷,休息一两天便会好转,张文远便留下红菱在家里照顾他。
红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颤抖道:“大少爷,三、三少爷开口说话了!”
张文远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才问道:“红菱,你说啥?”
“三少爷开口说话了!”红菱激动得满脸通红。
……
余小进看过不少的穿越,很是羡慕那主人公的奇遇,以现代人的知识、见识到古代去呼风唤雨,但是从来没想过这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如今,确确实实的发生了,自己穿越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并且确信一定以及肯定!因为,他现在混乱的思维里,掺杂着另外一个人的记忆。
他叫张文进,今年十八岁,在家排行老三,还是个哑巴。余小进的脑子很乱,两个人的记忆混在一起让他头昏脑涨。
起因都在那张该死的彩票上!本来过得平平淡淡生活的他偶然买了一次彩票,没想到,竟然中了头奖!800多万!对着报纸核对完的时候,差点没幸福得抽过去。
回家路上,一直是打了鸡血般的亢奋,想着怎么支配这笔巨款,就在离家不远处的一个交通路口,余小进被一辆疾驰而过的“飞车”撞到几米高。余小进当时感觉自己突然飞了起来,轻飘飘,一阵剧痛,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这个床上了。
而余小进所熟悉的那个城市在第二天某某日报上刊登了这样一则新闻“富家子飙车,撞死有为青年”。
一个月后,同样是这家日报,又刊登了这样一则新闻“本市彩票首现800万弃奖”。
当然,这一切余小进已经不知道,因为他已属另外一个世界。
余小进很郁闷,穿越到这个世界,没有生在一个大富大贵的人家,凭着张文进的记忆,余小进知道家里还欠着高利贷,过不了几天,这宅子就得抵债,想到这里,余小进欲哭无泪,为啥同样都是穿越,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别人穿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咋自己就要来还债呢?更何况自己的八百万还没来得及消受呢。
简直是从天堂到地狱!
余小进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那个给自己喂药的丫头,凭着记忆,知道这个丫头叫红菱,原来叫红中,他爹是个赌徒,据说红菱出生那天,他正在赌坊鏖战,摸了一张红中胡了一把大三元,回家后兴奋不已,给自己的女儿取名红中。在红中八岁那年,他爹欠了赌坊几十两银子的债无力偿还,赌坊老板要把红中卖了抵债,恰逢张文进的大哥张文远与妻子王氏路过,王氏见红中如此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就劝张文远替红中她爹还清了赌坊的债,红中的爹感激的一塌糊涂,当场拉着红中给张文远夫妇磕头,要让她给王氏当使唤丫头,张文远本觉得这丫头太小了,但看着实在是可怜,最后还是就让红中跟着回了家,并给了红中她爹十两纹银,让他拿着这笔钱做点小买卖。不想后来红中他爹赌性不改,不仅把张文远给他的钱输光了,又欠下了赌坊一笔债,最后在家里寻了短见,上吊自杀了。又是张家出钱帮红中安葬了爹,自此,红中已经没了亲人,张家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到了张家后,张文远觉得红中这个名字大为不妥,就帮她改了名字,叫红菱。她在张家也勤勤恳恳,不知不觉已经八年了,深得张文进大嫂王氏的喜爱。
余小进看着细心服侍自己的红菱,很自然地脱口而出:“红菱,谢谢你!”
“哐当……”,唬得坐在床边的红菱站了起来,手中的药碗摔个粉碎。
“三少爷,你……你……,是你在说话么?”红菱结结巴巴的说,一脸的惊诧。
余小进这才想起,张文进是个哑巴。现在穿越到他身上,竟然可以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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